第56章 “蛇”

    在平民区内，本该属于混混们的小巷子变得安静不少。有一道身影在巷子中反复出没，不再像以往那样躲藏。
    那是一个头发有些潦草的浓眉男孩。
    他在这地方已经绕了三圈。
    在认真确定了他要找的东西本应该就在这一片、但他也确实找不到之后，男孩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或者说质问空气。
    “哎呦我靠，搞什么...我车呢？”
    “我藏得这么好——宋轩这臭小子...肯定是他、只有他知道！”
    带着气恼的男孩声音响起。
    他的“珍妮号”不见了。而他有九成把握，把珍妮弄不见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认识的那家伙。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曾经这样对着那姓宋的炫耀。
    现在好了，本来想着拿着新到手的钱给珍妮改装一番，结果遭此噩耗。
    平民区的人们并不富裕。异能等级不高的他们并没有多少赚钱的机会。而在这片区域里如果攒到了钱，最好也是赶紧找个地方花掉，免得招来一些不该有的麻烦。虽然最近的治安莫名其妙好了不少，但这不影响他们的谨慎。
    男孩也是如此想的。
    他的异能是E级的「控土术」。这种等级，充其量是给地面造个小坑的程度。但这足够偷偷给一些开车的人添点麻烦...赚一点点外快就好而已，反正那些人能买得起车，还差这点钱吗？
    ——很难说他这种心态是不是出于对别人有更好的车的嫉妒就是了。
    大多数情况下，在帮忙把路修好后要小费的时候，他就会被那些人撵走。稍微好一点的话，他会被婉拒。有时候则相当糟糕，那些人会察觉坑了汽车的事就是他做的，然后还会叫着要报告管理局来抓他。
    倒霉的时候总是更多。赚钱就是难啊。
    既然如此，为什么坚持这么干？
    因为还是有傻子的嘛！试一试还是有收获。比如这次，有人竟然真的信了自己帮了她们。他甚至拿到了足以买个新“珍妮号”的钱。
    太走运了。城市人的钱就是多啊。
    他如此感慨。而这份意外之财带来的喜悦，持续到他发现“珍妮号”消失不见。
    没了。
    开局一辆车，升级全靠坑。但是车没了。
    排除掉“珍妮赌气离家出走”的奇怪想法后，男孩很快想到了一个这几日恰好有些反常的熟人。
    好你个宋轩，怪不得都不怎么出门了，这么玩是吧？
    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就要去找那人算账。
    可就在转身时，一个人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哎我真是...？”
    男孩吓了一跳，在看清什么情况后，心中猛地升起警惕。
    面前人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披着个斗篷装神弄鬼。
    他后撤两步，试图利用熟知地形的优势逃跑。但对面人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你渴望力量吗？”
    “...”
    马尚不好开口骂人神经病。他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将要转身离开。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这样骗钱下去？未来规划的一切，都会因为没有钱而停滞甚至改变。”
    马尚一愣。
    “我没骗，凭本事帮了别人，别人自愿给我的钱！”
    “是吗。你能有多少次这样的好运。依赖于她人给予的施舍，对自己的无能却视而不见。”
    “你跟踪我？变态...”
    “明明你也算帮了那些人，可他们为什么总是瞧不起你？因为你太弱小了。”
    “那确实，毕竟我干了坏事。”
    “...呵呵。”
    斗篷人被不断反驳，却并不恼怒。这份耐心让拿出顶嘴姿态的马尚有些迟疑。
    “庸人果然无可救药。连造成自身悲哀的源头都无法察觉。”
    “是我高看你了。本以为你有那样灵活的头脑，更能听懂话。”
    “果然，找他会更好吗。作为'下等人'，或许会迫切的....”
    而这话一出，警觉的马尚立刻放下了继续抬杠的想法：
    “你什么意思？你要对谁下手？”
    斗篷人说要去找“下等人”，让他不由得神色微变。
    平民区的人异能等级都普遍不高。可会被称作'下等人'的，基本是无异能者。
    结合对方前面说的话，对自己还有点了解的样子，该不会说的是宋轩吧——宋轩还真说不定会搭理这个奇怪的人。他还没还自己车，可不能出事。
    阴险狡诈的斗篷人。
    “哦？你会不知道吗。”
    “...”
    如果马尚听不懂，对方就只是故弄玄虚的谜语人。可偏偏他并没有做到第一时间装傻，说出“我能懂什么”这种反驳的话。
    马尚不得不平复波动的心情，换了个说法试图套话。
    要是他有个手机就好了。早知道拿到钱之后就先买一部试试...
    “我错了，所以你之前要和我说什么。能说完吗？”
    马尚遗憾地举手投降。试图表示自己的妥协。
    可斗篷人语气淡淡地，看待马尚像是看到了可以逗弄的笑话。
    “觉醒的人选从无异能者中选择，如此也更贴合成功案例。你似乎觉得自己不可替代。自以为是的庸才想法。”
    “...大哥，我渴望变强。这样行不行？”
    马尚深吸一口气，憋住了冲动的发言欲望，妥协并回答了斗篷人问的刚开始的问题。
    这一眼假的态度，斗篷人并不在意。就好像他所执行的是某种可以随意决定方向的计划，只是因为接收到了马尚的妥协话语，斗篷人便改变并决定了接下来走的流程如何。
    “那么，长话短说。”
    斗篷人有了行动。而马尚看到对方从怀里拿出了什么。
    “既然你如此依赖自身的好运气带来的偶然收入，那这种事对你来说，应该也并不难理解。”
    斗篷人晃了晃手中的注射器。展示了其中颜色怪异的液体，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其中蕴含着，微小但确实存在着的变强可能。”
    “尝试，还是说服自己放弃。”
    “一次说服后，接下来的路就会轻松更多。”
    “比如说服自己：你这辈子就这样，靠着他人的同情就能勉强度日，你其实并不渴望变强。”
    “遇到得不到报酬的时候，继续说服自己：那些人只是因为知道了你做的事而态度恶劣，而不是因为你那低劣的等级和弱小的身份，从未入过他们的眼。”
    “在对自己无力的人生进行总结之时，接着说服自己：你真的是不小心走丢的，父母一直没有找到你而已——而不是因为弱小才被父母抛弃，还意外的活了下来。”
    “哈。我都觉得你可怜了。以为得到了更好的车，就能靠近他们了吗。”
    “...”
    “你该庆幸。庆幸你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
    即使是隔着掩饰，也依旧能从语气中感受到斗篷人的愉悦。
    不管是眼前人的表情，还是计划终于推进。
    而在冰凉的坚硬触感落入手中后，马尚还没来得及害怕，便被耳边的声音震得脊背发凉。
    “当然。这样的'选择'...有很多。希望你的聪明不会让你自断后路。”
    “我相信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