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原来她这么眷恋人间

    头天晚上就叮嘱了黎挽他们很久，不能迟到，心中要虔诚等等。
    黎挽点头，认真记住奶奶说的话，周妄京看起来不怎么放在心上，敷衍着嗯了几声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周奶奶经常去的那家寺庙离周家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所以他们很早就出发。
    周奶奶和保姆阿姨坐一辆车，黎挽和周妄京坐李叔叔的车。
    周妄京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一上车就把帽子戴上，双手插兜，靠着车背睡觉。
    李叔笑了笑，“妄京这是还没睡醒啊。”
    现在才五点半，别说周妄京了，就连黎挽也没睡醒，她连连打了几个哈欠，说话有气无力，“李叔，我也很困。”
    李叔无奈笑了笑，“你们这些年轻人平常总是熬夜，要早睡早起才行。”
    “行了，我把空调调高一点，你快睡吧。”
    黎挽点点头，李叔开车她很放心，不然也不能一坐他的车就睡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黑色宾利在黎明前平稳行驶，黎挽睡着睡着，身子就往周妄京那边倒，肩膀上落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周妄京睁开眼，看着靠在自己肩膀的女孩儿也没什么惊讶的，意料之中。
    车子转了个弯，黎挽由于惯性往前面扑去，周妄京一下就揽住她的腰防止她摔倒。
    黎挽还是没有醒，周妄京扶着她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这边带。
    他把呼吸放轻，没敢用力，怕黎挽醒过来。
    一个隔了很久，不算拥抱的拥抱。
    在车上睡觉还是不安稳，黎挽在他的肩膀处蹭了蹭，应该是有点难受。
    “李叔。”周妄京轻声说，“开慢些。”
    李叔看了眼后视镜，这才发现周妄京已经睡醒，而黎挽却睡着了,只是小姑娘眉心紧皱，看起来不是很安稳。
    他放慢了速度，又往后看了一眼。
    只能看到两人紧紧挨着，周妄京侧着脸，目光温柔。
    李叔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眼神，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妄京。”
    “嗯？”
    “注意影响。”
    还没高考呢。
    周妄京一滞，他摸了摸鼻尖，“李叔，下次下棋的时候我让您几子。”
    李叔啧了一声，“你这孩子。”
    *
    “挽挽，挽挽。”有人在耳边温柔地喊她的名字，黎挽缓缓睁开眼。
    周妄京帮她把外套的拉链往上拉了拉，“到了。”
    黎挽迷迷糊糊点头，机械一样下车。
    天光微茫，寒风刺骨。
    黎挽瞬间清醒。
    看着眼前绵延无尽头的台阶，瞳孔渐渐放大。
    周奶奶带他们来的寺庙在山上，从山脚到寺庙修建了一条长长的石梯，临近年关，长梯上有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信徒。
    这么早去寺庙祭拜的人都是有所求的虔诚信徒，不是网上见到的那种游客。
    他们神色凝重，没有一个人说话，只能听到爬山时的脚步声。
    黎挽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一步跪一步，隐约还能看到她在擦眼泪。
    老人形同枯槁，背影凄凉。
    周奶奶叹息一声，黎挽走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奶奶....”
    老太太拍了拍黎挽的手背，“那个老人我们遇到很多次了。”
    “她....她是为自己女儿来的。”
    “她和我说，她女儿是在一次车祸中去世的，她就那么一个女儿。”
    白发送黑发，实在悲痛。
    周老太太：“她一次次地来，希望能为自己的女儿求个好的来生。”
    “一开始甚至求女儿能够复活，后来才渐渐醒悟，想求来生。”
    活人为死人求来生。
    是痴人说梦，也是爱意沉重。
    “真的有用吗.....”
    黎挽忽觉难过，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常态，只是不知道她在哪里出了错，才能又见天日重来一世。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这话的人是一直沉默的周妄京。
    黎挽暗暗惊诧，周妄京也相信这些吗？
    周奶奶之前对他说来拜祭的时候他都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黎挽，”周妄京走到她身边，“人家来祭拜的，刚才的话不要再说。”
    黎挽一怔，然后用手捂住嘴，说错话了！
    怪力乱神什么的黎挽还是很敬畏的。
    “佛祖原谅我。”黎挽双手合十，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
    周奶奶被她逗笑，“佛祖不会这么小气的，我们挽挽这么乖，不会怪你的，要怪啊....”老太太看了眼周妄京，“也怪周妄京这个小混蛋。”
    “嗯，”周妄京点头，“佛祖要怪就怪我。”
    她们都没有想到周妄京竟然这么认真的说出这句话，像是什么誓言或者交换的条件一样。
    “什么怪不怪的，大过年的说点吉利的话。”
    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周奶奶也不舍得他真有什么不好。
    “我们走吧。”
    阿姨搀着奶奶往上走，黎挽和周妄京在后面跟着。
    黎挽抿了抿唇，轻轻拉了拉周妄京的衣袖，小声道：“你刚才说那些做什么，奶奶脸色都变了。”
    老人家还是比较相信这些的。
    黎挽的是无心之过，可周妄京刚才那么认真，这又是寺庙脚下，真发生什么周奶奶可怎么办。
    周妄京侧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反握住她的手，黎挽一怔，却听身边人说：“没关系，我哄哄她就好了。”
    黎挽不自在地抽出自己手，“快去吧。”
    周妄京点头，几步追上周奶奶，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一直板着脸的周奶奶竟然露出了笑意。
    周妄京很会气人却也最擅长哄人。
    走了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到了山顶的寺庙。
    这所寺庙不是很大，香火却很茂盛，周奶奶一来就找经常接见她的僧人。
    黎挽看着威武庄严的佛像，隐约生了点贪念。
    她跪在黄色的蒲团上，双手合十，无比虔诚祈祷。
    “希望奶奶身体健康，希望我能考上宜大。”
    “希望周家的人平安顺遂。”
    “希望满月能顺利考上京体。”
    “希望问津表哥比赛顺利。”
    黎挽猛然睁开眼，心中诧然。
    原来她有这么多心愿。
    原来她这么眷恋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