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从压寨夫人到燕帝(24)

作者:榨桃汁
    铁柱叔和马岭叔手里捧着茶盏,齐刷刷地看向他,神色错愕不已。
    杨寡妇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捂住嘴巴,似是为燕停的可怕想法感到惊惶。
    在这片极致的静寂中,是闻诀站起来,满头铃铛乱晃,笑吟吟地回道:“好啊。”
    燕停挑了挑眉,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愉快就接受了,他抬起头,看着对方逆光的身影,长睫颤了颤。
    “当今皇室姓贺兰,你今日便改名贺兰停吧,以景亲王遗孤的名义打上京都,就说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闻诀继续说道:“这样一来,你谋反的借口可比大将军丞相以及容王他们几个高明多了。”
    燕停想了想:“景亲王死的时候并未娶妻,家里甚至连个妾也没有,突然冒出个遗孤来,外头的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闻诀安抚地说道:“我现在就找人去散布流言,说当初景亲王并未死在北疆人手上,而是被亲信救走了,伪装成平民娶妻生子,可惜他身受重伤,没多久便含恨而终,只留下一双孤儿寡母。”
    “好,”燕停忍不住朝他鼓起掌:“这个故事编得不错,以景亲王遗孤之名,定能助我招揽到许多能人异士。”
    两人一拍即合,杨寡妇默默拎着空茶壶出去,唯剩铁柱叔与马岭叔二人神色怪异。
    燕停很快注意到了。
    如果不能获得他们二人的支持,那就没有办法调动听风寨的人。
    他正要开口问,闻诀先一步坐下来,看向两位当家:“怎么了叔,你们垮着脸做什么?天下很快就要大乱了,现在不谋反的话,等着别人带兵踏平我们这里吗?”
    两位当家连连摇头。
    “我们并非胆小怕事,只是当皇帝的人选有待斟酌。”
    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紧紧落在闻诀身上。
    燕停知道了,他们是想以闻诀为首进行起义。两人本来就是闻诀的手下,这样考虑也无可厚非。
    但闻诀却笑了。
    指着自己的脸,问:“你们觉得我顶着这样一张脸,真能坐得稳皇位吗?”
    中原与蛮夷交恶多年,双方的厌恶根深蒂固,哪怕是杨寡妇那些人在初次来到听风寨时,都对闻诀避而远之。
    他这张脸不仅不能服众,还会引起群情激愤。
    铁柱叔和马岭叔自然知道这一层缘故,但两人还是一脸的不赞同。
    就好像……
    就好像闻诀真的是景亲王后代,他们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将皇位拱手相让。
    为了让他们安心,闻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我爹和我娘在一起时,早该想过生出的孩子会长成这样。他愿意为了我娘放弃所有,而如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侧头看向正在嚼蜜饯的燕停,一双湛蓝的眼眸染上万千华光,胜过世间所有的斑斓色彩:“如今我也愿意亲手打下江山,送给心爱的人。”
    撞进这样一双眼眸里,燕停怔了怔,连嚼东西都忘记了,只安安静静地同他对视。
    仿佛穿过时光与岁月,周遭一切都化为虚无泡影,只存他与他。
    铁柱叔和马岭叔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满脸的遗憾,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而他们一走,闻诀便将燕停揽进怀里,没有再继续刚才的沉重话题,而是笑着嘀咕:“吃了那么多蜜饯,让我尝尝你的嘴有没有变甜。”
    他凑过来要亲,燕停捂了捂自己的嘴,问:“铁柱叔和马岭叔的反应太奇怪了,你该不会真是景亲王血脉吧?”
    闻言,闻诀只是笑,神神秘秘地靠近燕停耳畔,缓缓吐出两个字:“你猜?”
    “……”
    燕停天生不爱猜。
    所以他伸手去拽闻诀坠满铃铛的小辫子。
    无奈却被对方提前预料到行动,擒住他作乱的手腕,高高举过头顶,压着亲下来。
    屋外石榴花枝乱颤。
    屋内迅速升温,阳光倾洒在墙面,映出交汇的身影,难舍难分。
    ……
    燕停是景亲王后裔的消息很快散布出去,的确有许多人慕名而来。
    但很快,各地的景亲王血脉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大家都打着替父出征的名号,组织军队起义。
    如今皇城被大将军占领,各地的军队纷纷驻扎在皇城外,只等有朝一日打进去。
    这里一共十七支起义军,十七位传说中的景亲王血脉。
    他们知道最大的敌人是皇城里的大将军,不愿在开战之前就削弱自己的兵力,于是在外吵得不可开交。
    “你们都是假的,我才是景亲王真正的儿子!我出生时脚底板有七颗黑痣,算命的说这是帝王之相!”
    “谁家帝王之相长在脚底板上,我才是景亲王的儿子!看我的额头,这里长了个龙!说明我有真龙之气庇佑!”
    “你那胎记像龙吗?明明就是一条猪儿虫。我才是景亲王的儿子,我三岁能背书,五岁能作诗,是文曲星下凡!”
    “别装了,我认识你。咱们以前在同一个学堂读的书,我是倒数第一,你是倒数第二。”
    “……”
    这几个还算靠谱的。
    其中有个白胡子飘飘,一脸雀斑,皱纹堆积的老年人,也说自己是景亲王血脉。
    别人骂他:“你是景亲王的儿子?我看你是他爹吧。”
    他面色赤红地回:“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今年才十八,只是长得有些着急而已。”
    燕停的队伍驻扎在边缘,搬来小板凳,手里抱着西瓜,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吵架。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不对,这里怎么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啊?”
    顺着那人的视线,燕停抬头望去,见到了一张与自己至少有九分相像的脸。
    那人同样坐在小板凳上看好戏,一副男子装扮,一眼望去与燕停极其神似。
    但要是仔细瞧瞧,就会发现那双眼睛的弧度过分圆了些,侧脸线条柔和不少,分明是在女扮男装。
    燕停怔愣片刻,试探性地喊出一个名字:“阿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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