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人间方为地狱

    见此时此地分外热闹，便打算去查探一二，看看能不能借此判断时间。
    他们二人对视一下，挤入人群，在人群中见缝插针，不多时便到了人群最前端。
    李言一抬头便见一颗血淋淋的龙头用一根粗壮的麻绳吊在闹市。他眉头一挑，当即将现在的年岁推算出来：应该是贞观年间，魏征斩龙一事。
    视线目移果然看见一旁贴了一个黄告示，孙悟空走近查看，只见上书：
    “奉天承运，御极昭彰：
    今有泾河水府孽龙，司雨渎职，擅改天庭敕旨，致下界旱涝失序。虽鳞介之属，既受天命，当恪守纲常，乃敢恃神通而乱阴阳，逞狡狯以欺寰宇。
    朕膺昊天之命，代掌人间，虽悯其修炼不易，然天宪煌煌，岂容私庇？天命尚书左丞魏征，依律行刑，枭首示众于市。”
    孙悟空心中明了个大概，紫虓从山河珠内钻出，从李言袖中探出头，看了许久。两人走出人群，李言见紫虓一直没有吭声，疑惑不已，于是询问他看出了什么门道。
    紫虓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他突然说：“这上面的字我看不懂。”
    李言瞪大了眼睛，孙悟空听此哈哈大笑，出声嘲笑道：“你这小泥鳅整天鼻孔朝天，没想到还是个文盲啊!哈哈哈哈。”
    听了这番话的紫虓仿佛被人踩到了尾巴，当即亮出尖牙冲着孙悟空扑去，但是奈何在半空中就跟孙悟空捏住了七寸，他不是寻常蛇类，这里自然不是他的弱点。他迅速缠上孙悟空的手指，张口便咬。
    但是眼前这猴子金身不破，他的尖牙在孙悟空的手指上啃了半天，连层皮都没有刮破。
    眼看孙悟空就要把紫虓当面团一样拉长揉圆，李言连忙把他解救下来。小声给他解释告示上的内容。
    原来是那泾河龙王与算卦先生袁守诚打赌，为了赌胜私自改了降雨的时辰和雨量，犯了天条。
    玉帝任命魏征为监斩官。泾河龙王害怕，向唐太宗李世民求情，李世民答应救它，于是宣魏征入朝，与其下棋拖延时间。不料魏征下棋时打盹，灵魂出窍，梦中斩杀了泾河龙王。
    紫虓听完冷哼一声：“我看那人间帝王这几天怕是不好过喽。”
    李言挑眉，没想到紫虓竟然能猜到后续。但是他说话，一旁的孙悟空已经开口：“那泾河龙王一听就知道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为了一个与凡人赌约都敢擅自更改旨意。那唐王既然接下了他的请求，却没有办成，泾河龙王的魂儿怕是会找他寻仇啊。”
    紫虓哼了一声，他虽然因为刚才猴子嘲笑他生气，但此时他的想法也与孙悟空一般无二。
    李言啧啧称赞：“大圣不愧是天地灵物。悟性果然非凡，紫虓前辈也很厉害。”孙悟空所说的恰巧是之后会发生的剧情。
    紫虓：“……”什么叫紫虓前辈也很厉害，你不是很会夸人吗？怎么夸我就这一句!夸那猴子就长篇大论!(?ò?ó)
    “小言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孙悟空问道。
    “不急，今天晚上还有好戏看呢。”李言笑道。
    一草一猴在城内寻了客栈休息，两人的通身气质与容貌皆不是凡人，那店小二见他们踏进客栈，连忙一路小跑到门口迎接。
    躬身问道：“两位公子是吃饭还是住店？”
    李言笑道：“住店。留一间上房，我们二人要在此许久。”
    他这般一笑，那店小二顿时便看痴了，孙悟空取出一锭银子敲在前台的桌面上，那小二这才回身，连声道歉：“公子这般通身气质，小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竟然看的入了神，公子莫怪!小的这就为二位奉茶。”
    这店小二是个聪明伶俐的主，连忙将那本就干净的桌子擦的锃亮，随后示意孙悟空和李言来到桌前。
    “二狗!快给客人奉茶!”店小二冲着后厨喊道。
    不多，是一个佝偻着后背的男子，便托着茶水来到桌前。这男子全程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盖住了容貌。也不说话招呼，只是将茶水摆好。
    李言却觉得有一股熟悉感，于是他微微偏头，从发丝中间看去，这才看清那人的容貌。
    那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遍布着可恶的红色伤痕，皮肤犹如扭曲的枯树皮，五官变形，分外可怖。
    李言心中一惊，还未等他开口询问，那男子便匆匆退下。
    店小二尴尬一笑，解释道：“这位是我们店里的杂役，从小就因为家中失火没了爹娘。容貌尽毁也不爱与人交流，我们家的老板娘在街上看到他乞讨，觉得可怜，便收留了他做个杂役。公子莫要见怪。”李言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等到那店小二与杂役都走开后，李言抬头与孙悟空对视一眼，孙悟空饮了一口茶，薄唇微张：“是他。”
    李言说道：“也不知这是他轮回的第几世了。当初的玲珑塔差点把我烤成草干，今天他也被火焰毁容。真真是报应。”
    他也端起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作为凡人轮回时，会忘记前世的一切。但是死亡后灵魂脱离躯壳又能记起一切，每次都要带着所有的痛苦，去迎接更加痛苦的未知，这种感受比一了百了死了还要痛苦。
    “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这般想着，李言哼了一声，端起茶盏挡住了勾起的唇角：“哪吒知道后估计又要吵自己错过了一扬好戏了。”
    店小二不多时便上了几盘好菜，但是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李言猜测估计是店家怕自己会被他的容貌吓到，才没让他伺候。
    这样一个身无长物之人，在这样的时代，又能撑到几时呢？
    孙悟空和李言吃完饭菜，在大街上又溜达了几圈，买了些小物件，这才回到客栈，李言趴在床上小睡了一会，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