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尸体在说话

作者:思来想趣
    老天师站在途明身边,眸光幽幽。
    “玩脱?笑话!”
    途明冷哼一声反驳道。
    “门长从来不会玩脱。”
    “这只是教学路上的一点小小波折罢了。”
    途明抬起手,拇指和食指之间捏出小小的缝隙。
    “老夫翻手便可镇而压之!”
    “呵呵……”
    张之维冷笑两声,瞥了这老东西一眼。
    他没有说话。
    但他的眼神里全是他的表达。
    ‘你就装吧…… ’
    途明自信的表情在张之维的目光下渐渐变得不那么自信。
    指尖的小小缝隙也不自觉地变大了一点。
    “好吧,其实确实是有些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盯……
    “呃啊……行行行,我承认,这一次是我仓促了,这才导致结局的发展稍微有些偏离计划。”
    继续盯……
    “……”
    龙虎山天师的眼神杀将三一门门长打到节节败退。
    途明的指尖缝隙也渐渐变得有一颗核桃这么大。
    终于,当途明仅存的那点虚荣心在张之维的眼神杀下被杀到片甲不留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得了吧老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虽说剧情出了些偏差,可你徒弟是得了好处的。”
    “别搁这儿拿眼神杀我了,我脸皮厚,你破不了防的。”
    途明曾哄骗张之维说他的实况教学计划是数年打磨深思熟虑后的成熟产品。
    可是当途明将那本虐文小说摆在他面前时他就该意识到问题。
    谁家正经人会拿小说当教学大纲的啊!!
    “……这么看来,你倒是一点都不慌啊。”
    张之维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病房。
    “元神受困,心迷不解,这样的情况,若是处理不好夏禾后半辈子可就只能这么躺着过了……”
    “途明,别跟我说,这就是你的计划。”
    途明摇了摇头,神色淡然。
    “当然不会,我虽然有时候比较不拟人,但我做不出来拿自己徒弟的身家性命开玩笑的事。”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有时候不像人啊。
    “张之维,别仗着你眼睛小就拿眼神骂人好吧?”
    途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努力不去看张之维的眼睛。
    “而且,你刚刚应该看到了吧。”
    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我的元神,就快修成了。”
    张之维双眼微微眯起,神莹内敛的双目当中一抹精光闪过。
    “出阳神?”
    “还差着些距离,不过,也快成了。”
    途明摇了摇头,淡然的表情中夹杂着些许苦涩。
    “只可惜,这不是逆生的路,我也不过是阴差阳错之下被推上来的罢了。”
    “但就目前来说,捞一把我那小徒弟,还不成题题。”
    扭头看向夏禾的病房。
    里面的气息很平稳,可这平稳气息之下,炁的流动却已经是一团乱麻。
    若是因为炁的紊乱引起的情绪失衡,途明尚且可以用手段强行梳理平稳,可夏禾现在的情况却恰恰相反。
    躁动的情绪引动五炁失衡,五炁失衡加剧情绪躁动。
    如果不进入夏禾的心迷环境中去从根本上为其解开心迷,那么夏禾迟早会被体内躁动的五炁摧毁,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劳驾,帮我护法。”
    “你这回,是真的有数吧?”
    “安心,我有数着呢。”
    ……
    “咳!咳咳!”
    静谧流淌的海河下不单单是摇曳的水草和畅快的游鱼。
    还可能有令无数钓鱼佬气恼摔竿的传奇物品,它们常常被誉为对钓鱼佬而言比鱼还好钓的……人民碎片或盒装人民。
    我们今夜的幸运钓鱼佬刘先生便有幸爆出了一个类似的东西。
    一位胸腔爆炸的不完整人民。
    苍白的脸上挂着水草,安详的表情与狰狞的死相极不搭配,胸口的凹陷就好像被什么极快的东西捶过,断裂的肋骨和呈现蛛网散射的伤口惨烈地如同刻刀下精雕细琢的创作。
    这评价无疑是冷漠的,却也是最中肯的。
    那不像是任何已知的工具或武器能凿出的样子。
    晃动的鱼竿映射着刘先生不平静的内心,喷洒进海河的二锅头也不会让鱼儿微醺。
    战栗,惊恐,恼怒,还夹杂着丝丝兴奋。
    刘先生的内心是复杂的。
    刘先生的手是颤抖的。
    他知道,他得报警,但是手却阴差阳错地按到了电话键旁边的相机上。
    哦……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苍天的意志要求他记录下这传奇钓鱼佬也不一定能遇上的惊悚画面。
    “嗯?”
    手机屏幕里的年轻人苍白的面容被浸湿的黑发衬托出生命流逝的冰冷。
    黑曜石般的眼瞳中闪烁着令人着迷的清澈和懵懂。
    “他之前……是睁着眼睛的吗?”
    “不,我之前闭着眼。”
    安静的扬面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颤抖的手指强忍着恐惧点开了浏览器。
    尸体在说话,可我不是玛奇玛,请问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
    阴冷的潮湿感透过单薄的夹克越过夹克下的长袖衬衫攀上皮肤。
    自静谧的海河河底带上来的冰冷河水划过每一寸毛孔,扯起大片的寒毛。
    鱼竿疑似拯救了一位濒死的公民。
    但刘先生更愿意相信这是不符合帝国真理的诈尸现象。
    见鬼,帝国真理是个什么东西?听着好像比厕纸还要廉价……
    耳畔响起的声音与搭在肩头的手臂,贴在身侧的身体冲垮了刘先生的理性,奔流的狂乱思想在奔腾的血压下冲杀着脆弱的心脑血管。
    那片本该躺着一位死去公民的土地上只留着一滩在黑夜下不甚清晰的水渍。
    无疑问的。
    确凿的。
    不可辩驳的,事实就是……
    “我其实压根就没死呢?”
    阴寒吐息里带着黄泉归来的寒气透过耳洞,击穿耳膜,刺破理智,崩断意识。
    沈动刚准备赠送这位不慎将他钓起的公民一记安眠掌,刘先生便丝滑地昏睡了过去。
    “哦,倒是省了我的麻烦。”
    沈动因为这位还不知晓姓名的钓鱼佬先生的昏迷差点一个趔趄一道摔倒。
    但好在这副身体此时虽然脆弱却依旧有几分力气。
    在刘先生的身上摸索一番,车钥匙的出现是这位钓鱼佬的幸运,这意味着他不用在开春湿冷的河畔冒着被冻出毛病的风险睡上一宿了。
    虽然身份设定是个全性。
    但沈动其实还是个好人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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