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生机尚存

    方敬之以前或许会顾及着他的夫人，还有方明杰，不敢让他们知道，他在外还有个私生子。
    可现如今方明杰都废了，方敬之也就没有顾及了。
    拿到诊金后，离开方府的大夫不由得感叹一声，真是乱啊。
    *
    下朝后，洪志远被文宣帝宣到了御书房。
    文宣帝先是说了些和秋闱有关之事，后又沉声道：“爱卿的家事，朕本不应该参与。
    可爱卿也听到了那丫头的心声，爱卿的做法实在是有些极端。
    朕知道，爱卿因为长子一事久久不能释怀。
    只是，爱卿现下只剩下一个儿子了，还是要好好关心一下他的精神状况。
    万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洪志远回想着文宣帝话，又想起林槿玥下朝时，对他那番不经意间的劝告。
    加快了前往洪思之院子的步伐。
    他看着被封死的门和窗户，找到了那个唯一留下，用来送膳食的洞口。
    透过洞口，他可以看见穿着一身女装，正头悬梁，埋头苦读的洪思之。
    许是因为睡眠不足，又或是压力过大。
    洪思之的头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
    那么点了两次过后，洪思之烦躁的伸手扯了扯头发，这一扯，就是一大把。
    这时，洪志远才看到，地上已经有了不少头发。
    估计都是洪思之像方才那般，自己扯下来的。
    洪志远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文宣帝和林槿玥的话。
    就在洪志远内心挣扎之际，屋内的洪思之忽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将系在头发上的绳子，狠狠地一拽。
    绳子脱离他头发的时候，带下来了许多发丝。
    可洪思之就像是早已麻木般，脸上的神情依旧保持平静，变都没有变。
    洪思之踩着凳子，将绳子的另一头也系在了房梁上。
    外面观察着他的洪志远眉心跳了跳，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不敢继续在外面停留，想要进去阻止洪志远。
    只是，门和窗户都被他下令封死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撞不开。
    至于送膳食留下的小洞，为了防止洪思之出逃，开的极其小，压根没法让洪志远钻进去。
    眼见着绳子两头都拴在了房梁上，洪思之拽了拽绳子。
    在确保绳子不会突然断掉后，就准备站到凳子上做傻事。
    洪志远瞬间慌了神，他朝着院子外大喊：“来人！快来人！”
    院子外的下人在听见洪志远的声音后，急忙跑了进来。
    还不等他们给洪志远问安，洪志远就拽住了最前面一个下人的胳膊：“快！给我把门撞开！”
    洪志远双眼通红，被他拽着胳膊的下人，被吓了一跳。
    脑子有些迟钝，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的话。
    这门不是他让封死的吗？
    怎么现在又让撞开了！
    “快去啊！”洪志远没想到这么焦急的时刻，这几个下人会在这愣神，忍不住又大吼了一声。
    也正是他这么一吼，使得这几个下人回过神来，连忙按照洪志远说的去做。
    见他们去找工具撞门，洪志远赶紧回到那个送饭的洞口处，观察着洪思之的情况。
    这不看不要紧。
    一看洪志远差点昏厥过去。
    洪思之正在将绳子往自己的脖子下面套！
    “思之！别做傻事！”洪志远目眦欲裂。
    他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听见洪志远的声音，洪思之和他对视一眼。
    手中的动作不仅没停止，反而加快了。
    洪志远将手从洞口中伸进去，似乎想要抓住洪思之。
    可他距离洪思之实在是太远了：“思之，爹错了！爹不该逼你念书的！
    你别做傻事，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屋内，洪思之闭上双眼，将绳子挂在脖子下面，松开手。
    踢倒了脚下的凳子。
    “不要——！”洪志远只觉得两腿一软，就要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下人们搬来了工具。
    听到身后的动静，洪志远扶着墙，转过身去：“快！把门撞开！”
    下人们听从洪志远的吩咐，快速的将门撞了开。
    第一个进门的下人，一眼就看到了吊在房梁上的洪思之。
    他快步跑过去，抱住洪思之的双腿，将他从绳子上抱了下来。
    又在另一个下人的协助下，将洪思之抬到了床上。
    看着眼前这副情况，不等洪志远吩咐，就有下人跑出去请大夫了。
    洪志远踉踉跄跄的从屋外跑进来，看着躺在床上，嘴唇煞白的洪思之，心中满是懊悔。
    他伸出手颤巍巍的放到洪思之的鼻子下，在感知到他还有呼吸后，才瘫坐在地上。
    “老爷。”旁边的下人叫他一声，想要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洪志远的声音透露出一丝沧桑：“去看看大夫来了没。”
    他这么说，是因为他们府上有专门聘请的大夫。
    等到下人出去后，洪志远才撑着床，从地上起来，坐到了床边。
    他打量着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的洪思之，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却又在距离他脸一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要是没有林槿玥的心声，他下朝后就直接去了衙门，也不会想着来看一看洪思之。
    如果他没有来看洪思之……
    一想到那样的后果，洪志远的心脏处就传来了一阵窒息感。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洪志远从懊悔中回过神来。
    “不用行礼，快给思之看看。”
    洪志远将空闪出来，让给了刚来到的大夫。
    他则是站在床边，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大夫把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夫将洪思之的胳膊放入被子中。
    他冲着洪志远躬了躬身子：“少爷的脉象虽然微弱，但生机尚存。
    所幸救治及时，才没有酿成祸事。
    如今少爷心肺尚虚，气血逆乱，需要好生调养。”
    “还有则是……”
    见大夫有所犹豫，洪志远让他有话直说，不必隐瞒。
    “脉沉而涩，可见君心中郁积之事沉重，方才走上此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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