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杀猪

    他们没提前说自己要来，尤秀蔓看见女儿女婿一家人十分高兴，忙请他们进来坐。
    “娘，你这是收拾东西呢？”
    吴珍娘看见正房地下摆满了半开的箱笼，尤秀蔓手里拿着本册子，栀巧挽着袖子在箱子里翻来找去。
    “明年要搬去府城了，最近比较闲，我和栀巧清点一下家里的东西。”
    “府城？”吴珍娘瞪大眼睛，不过顾忌着谦山和儿子们都在，没有继续问。
    “正房太乱了，咱们去东厢房说话吧，栀巧你端两个火盆过去，再去外面街上买些吃食。”
    霄茂忙说道，“要吃上次吃过的芝麻冰糖圆子。”
    尤秀蔓摸了下他圆圆的脑袋，“知道了，这就给我家大外孙子买上。”
    几人到东厢房坐下，尤秀蔓家的房子用料极好，门帘是毛毡的，一点风都不漏，放上两个火盆后室内温暖如春，吴珍娘直接脱了外头的大衣裳，顺便把谦山的也扒了。
    乡下炭火少，冬天室内温度也不高，谦山没有进屋脱衣的习惯，一套下来手足无措，倒是霄英见状后没有等娘操心，自己把外衣脱了，还帮霄茂也脱了大棉衣。
    吴珍娘给尤秀蔓说了云歌的计划，尤秀蔓问，“你婆婆手里的药材有哪些样目，各有多少，打算以多少钱出手？”
    “……”吴珍娘张开了嘴。
    尤秀蔓看着她这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吸了口气，抬手敲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
    “像你这样的，出去做生意没几天就把本钱都赔没了。”
    吴珍娘委屈，“婆婆只是让我牵个线，没给我细说啊。”
    “没细说你就不会问吗？什么都不知道，就跑来牵线，也就看我是你亲娘了。”
    吴珍娘说，“难道不是吗？”
    “……”尤秀蔓运了几口气，“算了，和你说不清楚，过几日你大弟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你大弟去大青石村和你公公婆婆谈，顺便把年礼送过去。”
    吴珍娘问，“大弟今年在哪儿过年啊？”
    “自然是在家里，明年和我一起去苏州府城。”
    吴珍娘满脑子的问号，苏州那边的怎么会允许娘和大弟一起去苏州府城住？
    她原以为是父亲那边的正房要抢儿子，可看娘的表现，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吴珍娘晃了晃脑袋，真是好难啊，算了，想不清楚不如不想了，反正娘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吃亏的，她按娘说的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别添麻烦就行了。
    ……
    腊月初八喝了腊八粥后，谦川穿上厚衣裳，戴着一顶大舅哥送的兔皮帽子，赶马车把云歌新做的药和几匹土布送去苏州府城，顺便采购年货回来。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又下了一扬雪，天地间的绿色越来越少，小河结了薄薄一层冰，得把冰层敲开才能汲到下面的水。
    云歌家院子侧面的小菜园里其他菜都拔了，除了能过冬的韭菜根和葱根，其他地方全都种上了乌菜。
    乌菜长得有些像被压扁的白菜，一朵一朵躺在地里，碧翠的颜色映着新雪，如同透绿的翡翠。
    这菜长得快、耐严寒，可以炒，可以拌，还可以炖汤喝，是繁昌县一带的农人们冬日主要吃的蔬菜。
    除了乌菜，家里常吃的其他菜就是秋天腌好的豆角和萝卜了，几种菜换着吃，倒也不觉得腻。
    云歌之前就计划好了要买一整头猪过年吃，但买猪也不是件容易事，乡下养猪的人家不多，有的早就被肉铺定了，有的过年前杀了自家留一部分吃，再卖掉一部分，想买一整头大小合适的猪，得慢慢打听。
    谦山在外面打听了好多天，才终于买回来一头猪，古代黑猪品种长肉慢，活猪称重一百三十多斤，要了三两整银子。
    黑猪在羊圈里关了一天，没有喂食，第二天白家请来隔壁村的杀猪匠，准备杀猪。
    杀猪匠姓吕，杀猪是祖传手艺，口碑积攒了几代，附近十里八村的人家杀猪都找他，按照规矩，杀猪匠杀完猪后要在主家吃一顿肉，然后要么拿走一些猪下水，要么拿一百文工钱。
    一大早起来，吃完早饭后，吴珍娘等人开始烧大锅的水，家里的马车被谦川赶走了，谦山赶上驴车接吕杀猪匠过来，还运来了一张大桌子、一只大木桶、一捆粗麻绳，都是杀猪匠自备的杀猪工具。
    乡下杀猪难得，霄英等孩子还没见过杀猪的阵仗，全都又害怕又好奇地站在通往小园子的门上看。
    孩子们沉不住气，大人们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想到今年冬天有一整头猪吃，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下唾沫，双眼发亮地盯着从猪圈里抓出来的黑猪看。
    谦山等人把猪抓出来，四肢用粗麻绳绑住，嘴也捆住，抬到杀猪匠带来的木桌上。
    杀猪匠已经提前磨好了刀，他走到猪旁边，伸手摸了几下猪脖子，三指宽、一尺半长的尖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精准插入，一下子刺中了猪的心脏。
    黑猪开始用鼻子嘶叫挣扎，谦山和谦湖、谦海按着猪不让它动，蒋桂花忙端着一个大木盆盛在刀口下面，不浪费丁点猪血。
    寒冬天气，新鲜的猪血流到盆里冒着热气，接了满满一大盆，猪终于失去了动静，血也不再流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烫猪皮、拔猪毛、卸猪头、取下水、分肉块……哪怕白家有七八个人忙活，也足足耗了半日时间，才杀完了猪。
    卸猪头的时候，吴珍娘就从猪脖子上取了一大圈肉到厨房炖了，日头过了半空，猪肉全部初步处理好了，锅里的肉也熟了。
    除了猪肉，吴珍娘还用猪血加面粉摊了一大盆猪血面，做成杀猪菜。
    云歌出来看了眼整整齐齐摆在桌上的大块猪肉和猪头、猪下水，十分满意，拿了一串钱给吕杀猪匠。
    “吕师傅辛苦了，留下吃顿肉，待会儿再把猪肺和猪肝带走半边。”
    吕杀猪匠有些惊讶，没想到今天居然既有钱拿，又有下水。
    “这……给的有些多了啊。”
    云歌笑道，“我家一年也就杀一次猪，马上就要过年了，师傅别客气，带回去给家里添道菜。”
    送上门来的好处，吕杀猪匠当然不会推却，他心想白家不愧是院案首之家，这办事就是大气，说话也客气好听，今天可真是来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