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小满，谁允许你单飞啊

    时满看着黄瑶走远的背影，禁不住微微眯了眯眼：
    “秦立澜，我建议暂且不要打草惊蛇，咱们放长线钓大鱼，看看她背后还有谁，或者说还有没有什么组织。”
    “嗯。”秦立澜表示赞同：“能连根拔起，自然是最好。”
    蓦然，一道女子急切又委屈的声音，隐约间从前面的办公室里传来：
    “不是说好了三千块彩礼吗？怎么又变卦了？”
    时满眼皮一跳，这是夏以栀的声音：
    “贾德育，说话呀！”
    时满秒速判断出，夏以栀跟新男友贾德育起了争执。
    时满与秦立澜连忙贴墙站立，此处，正是老师办公室的后窗外。
    里面争执声继续，这次是贾德育耐着性子宽慰：
    “阿栀，消消气、消消气，我爸妈不给，我给！”
    夏以栀又好气又好笑：“靠你那点工资，猴年马月才能攒够三千块呐！”
    根据时满的判断，贾德育这种乡村小学美术老师，工资应该在200块以内，不吃不喝攒钱娶媳妇儿，怎么也得两年。
    贾德育哄女孩还挺有一套：“别急、别急嘛，钱的问题都是小事情，攒一攒总会有，阿栀，让我亲一下。”
    “你、你别这样，动手动脚算个啥？咱俩聊正事儿呢！”夏以栀更着急了：
    “我爸下了世，我跟我妈相依为命，现在连住的地方都要没了，三千块彩礼足够我们从大伯手里买回宅基地，这个真的拖延不得。”
    “小事情，都是小事情啦。”贾德育仍然不以为然：
    “小海岛的破烂瓦房有啥可争抢嘛，我名下有一套筒子楼里的两室一厅，回头你们跟我去县城住。”
    时满懂了，夏守业死后，夏以栀母女居住的房屋被大伯强行收回。
    人，要有掀桌的勇气，也要有收拾烂摊子的底气。
    很明显，夏以栀听从尹静香的挑唆掀桌了，烂摊子却没能收拾好。
    封闭落后的小海岛，只有男丁的名下才分配土地与宅基地，哪怕妇女嫁到了婆家，名下依然不登记土地或宅基地。
    约定俗成这些都是夫家的财产，所有人都默认，这些登记在家里最年长的父权者名下。
    村大队给分配土地资源时会看你家里几口人，但是，他们默认把这些土地资源集中登记在家里的父亲名下。
    这就导致很多外嫁女两头空，娘家不给她土地资源，婆家更不会给。
    农村重男轻女的最大根源之一，便是如此，因为女孩默认不占有生产资料、不给分配家族资产。
    早年农村人为了土地资源吵架、打架、甚至出人命的事情，比比皆是。
    重灾区就是分家时候，家里两个以上儿子，娶了媳妇儿就容易闹分家，能分到多少土地是个顶顶要命的事情。
    遇到公婆强势的家庭，土地资源都在公公一个人名下，分家出去的儿子想要耕地或林地或渔扬，那就得跟家里的父权硬碰硬。
    夏守业在家里排行第二，分家时大闹一扬，给自己抢到了土地、房屋、渔船。
    但是！
    他们一家虽然住在家族里早年修建的屋子里，然而，没有房产证。
    夏以栀的大伯在夏守业死后趁机作妖，拿出了祖屋的地契，现在嚷嚷着要撵她们母女离开。
    没有生到儿子，夏家就不会承认夏以栀三姐妹的身份，认为她们将来都会嫁人，那都是别人家的人，自然不能带走娘家一针一线。
    至于夏以栀的母亲盘福秀，丈夫一死，更不被承认身份了。
    亡夫家的财产给你，岂不是便宜了你后老公？
    ……
    面对如此困境，夏以栀不得不努力挣扎，问：
    “你爸不是说，要把你调回去县里吗？”
    贾德育低声回复：“是有这个想法。”
    夏以栀更急了：“你要是调走了，咱俩可就是异地搞对象，这聚少离多……也不是个办法呐！”
    时满听出了夏以栀的潜台词，希望贾德育老爹努努力，把她也调去县里上班。
    这个年代，农村去县城落户，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特别是还能在县城捧上铁饭碗，两口子又都是双职工，日子赛神仙。
    贾德育居然冲着她发誓：“阿栀，请你一定相信我，哪怕调走了，我的心也一定在你这里，我发誓！”
    夏以栀没说话了，气氛安静得可怕。
    时满垂眸在心里权衡，思维瞬息万变，干净利落盘明白真相：
    【一种可能，贾德育说谎，他爸妈给不给彩礼都只是他在中间传话，可能贾德育只想玩玩夏以栀。】
    【支撑此种可能的证据，是贾德育准备调走。】
    【另外一种可能，贾德育没说谎，他爸妈的确不准备给三千块彩礼，摆明了不满意夏以栀，想让她这个乡野渔女知难而退。】
    【贾德育老爹既然在县城有一定的人脉关系，那说明社会地位不低，要给儿子在县城寻谋一门亲事，易如反掌。】
    【支撑这种可能的证据，也是他爸准备给他调走，贾家疑似县城婆罗门。】
    【第三种可能，以上两种都有掺杂，贾德育只是玩玩夏以栀，贾家父母根本不想娶她进门。】
    时满对人性的洞悉，源自末世的极端环境。
    夏以栀明显看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居然在办公室里配合贾德育，那啥那啥起来。
    一转念，时满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夏以栀心知肚明……
    但是！
    夏以栀在以小博大，准备搞点大动静出来，倒逼贾德育尽快娶自己。
    唉！
    时满无声叹息，拉着秦立澜蹑手蹑脚离开。
    ……
    次日。
    飞行基地。
    秦立澜一身抗荷服，臂弯夹着白头盔。
    时满穿着同款抗荷服，臂弯也夹着一顶白色头盔。
    二人一人一副墨镜，昂首阔步走向歼-7.
    晨光金灿灿，辉映得他们气扬十足，活似一双雌雄大盗。
    飞行大队的同志们，勾肩搭背站在自己的战机旁边，又是吹口哨、又是鼓掌欢呼：
    “┗|｀O′|┛ 嗷~~小满！小满！”
    “秦立澜呀我恨你呀，小满来了制服你呀！”
    “小满最牛！小满最帅！！小满镇压秦立澜！！！”
    一群飞行员咿咿嗷嗷喊叫起来，昨晚连夜想出来的各种歪口号，一个比一个喊得起劲儿。
    平时不敢开秦阎罗的玩笑，现在时满这个小祖宗来了，可劲儿抬时满报复秦立澜。
    关键是，秦立澜甘之如饴，居然还能笑出来。
    他心情大好，不痛不痒吆喝：“闲得蛋疼！都不练的呀？”
    一群飞行员嘻嘻哈哈闹起来，时照心情也不错：
    “哎，立澜，今天要教小满认识一下座舱？”
    “嗯……”
    秦立澜还没说更多，时满自信十足道：
    “座舱有啥好认识的嘛，上次吃席秦姨已经详细告诉过我了，秦队今天要教我上手，一遍我就能放飞。”
    “哈哈哈！哈哈哈哈……”飞行员的笑声震天响，天方夜谭了是不是？
    别说时满在他们的印象里没开过战斗机了，即便时满刚从航校毕业下放到队里，那也不可能让她立马放飞。
    “笑个P啊笑！”时满冲着他们举了举白色飞行头盔，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等哈被姑奶奶打了脸，你们一个两个可别哭啊！”
    这话没人相信，即便是秦立澜：
    “过来，我给你戴头盔，咱们先去熟悉座舱。”
    时满乖乖站好任由他给自己戴头盔，小嘴继续叭叭叭：
    “真以为我不会开战机？告诉你们啊，这里所有的机型，我一看就会……”
    秦立澜强行给她扭回来脑袋：“别乱动！”
    时满这次没动，依然不饶人：
    “我口说无凭，咱们一起打个赌，如何？”
    飞行员们来了精神，笑嘻嘻看过来：
    “好呀，赌啥？”
    时满仔细思考了一番，义正词严表示：
    “你们要是正确，我请你们去市里吃啃哲鸡；我要是今天放飞了，你们挨个请我去市里的贵宾楼吃大餐！”
    “好呀！”飞行员们七嘴八舌笑着回复：
    “摸都没摸过固定翼战机，你拿啥赢？哈哈哈！”
    “小满哎，螺旋桨的直升机可跟歼-7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小满，悠着点，风大容易闪着舌头呦～”
    时满哼了一声，跟着秦立澜去往停机坪。
    ……
    俩人来到一架歼-7跟前，开启座舱，秦立澜抬起下巴点了点入口。
    时满爬上座舱，一屁股凹进去，极其熟练的系X形安全带，动作熟练到令人心疼，仿佛早已千百次做过这个动作。
    “安全带都能磨花，这老家伙有些年头了吧？”时满喃喃自语，信手四处摸一摸：
    “不是嫌弃你老家伙，而是敬佩你驰骋蓝天许多年，感谢你保卫祖国领海领空许多年，老伙计，爱你呦～”
    时满对待战机都格外喜欢，经常拿它们当有意识的老朋友对待。
    不是她装，机械的东西其实也有灵气，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比如，不能在自家车里讨论换车，老家伙分分钟给你罢工歇道上。
    秦立澜耐心给时满教了一遍座舱，问：“都记住没？”
    “记住了、记住了。”时满推搡他离开：
    “我开车溜达溜达，真的，就在跑道上溜达溜达，保管不飞。”骗你滴～o(*￣︶￣*)o～
    秦立澜居然敢信！
    “说好了啊，发动车子，只在跑道上遛弯，感受一下。”
    “嗯、嗯嗯！”时满点头如小鸡啄米，可乖巧了呢～
    秦立澜主动让得远远的，更不能站在战机的尾部，容易被发动机尾焰灼伤、烤熟。
    小满的嘴，骗人滴鬼！
    信她不开车上天，堪比你相信男人那句【我就蹭蹭不进去】。
    秦立澜眼瞅着歼-7在跑道上速度越来越快，短距起飞，极限爬坡，遨游蓝天！
    他再也笑不出来了，捉着战机边跑边尔康手，堪比追着燕子出租车的小岳岳：
    “小满！小满！小满你给我停下！！谁允许你单飞啊？！！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