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
    两米宽的床，两人一人躺一边，中间最多一米的距离，可不就是一伸手就能碰到彼此。
    季星河很老实的回答:“还好……”
    然后他不由想到，那南清羽睡觉老实吗？
    他挨着边边睡，两米的床他大概占了半米的位置，她身材纤细苗条，剩下的一米五应该够伸胳膊踢腿的了……
    季星河这样想着，下意识往床边又挪了挪。
    左侧身体几乎都要悬空了，这才停下。
    沉默片刻，南清羽的声音再次响起:“其实我睡觉也很老实。”
    季星河“哦”了一声，觉得她貌似没必要跟他说这个。
    半晌，南清羽叹口气:“你往床里面来一点吧，万一夜里掉下去怎么办？”
    季星河:“……”
    被她发现了……
    季星河尬笑:“没关系的，我从小睡觉就喜欢睡床边。”
    南清羽:“……”
    “可我怕你半夜不小心掉下去会吓到我。”
    南清羽很快又补上一句:“我有起床气的哦。”
    季星河默默往床里面挪了挪。
    南清羽感受到床垫带来的颤动感，意识到他离自己近了些，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季星河挪好了，乖乖停下不动了。
    “你跟你前妻一起睡的时候，也睡床边吗？”南清羽明知故问。
    “不是，我们分房睡的。”
    回答完，季星河莫名觉得有点搞笑，他竟然在如此诡异暧昧的气氛里，跟南清羽聊起天来!
    他们平时恪尽职守的饰演恩爱夫妻，私底下却很少有交流。
    “你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要分床睡？”
    南清羽什么都知道，可她想听季星河的声音。
    季星河沉默了片刻。
    南清羽善解人意道:“算了，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季星河自嘲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当年我需要一笔钱，而她腹中孩子需要一个父亲，所以……”
    这段经历，如果可以，季星河很想拿块橡皮擦擦掉。
    转念一想，即使擦掉的又能怎样，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此时当着南清羽的面说出来，他并没有多难堪什么的。
    不管过去多难熬，总归是过去了。
    他彻底放下了这段过往。
    他干脆将所有事情都跟南清羽说了。
    不是为了卖惨什么的，就单纯陈述事实。
    他没来由觉得，南清羽如果想知道，他有告知的义务。
    良久，南清羽声音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抱歉。”
    知道他的过往是一回事，听他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说起又是一回事。
    季星河以为她在为揭开他伤疤道歉，正要风轻云淡说一句没什么，我已经放下了时，听到她怅然道:“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季星河愣住。
    平静的心猛然悸动了一下。
    南清羽:“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你可以做汐汐的爸爸，汐汐是乖宝宝，我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会为难你……”
    季星河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如果六年前他遇见的是南清羽母女，那么六年过去，他回忆起曾经，将不会是痛苦煎熬，而是甜甜的温馨和美好。
    他苦涩道:“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南清羽轻叹:“是啊。”
    人生没有如果，幸好，他们现在遇见还不算晚。
    对话戛然而止。
    黑暗中，两人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跟南汐汐平时玩过家家时摆在玩具床上的芭比娃娃一样，全都规规矩矩刻板无比的平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南清羽就觉得浑身酸软僵硬。
    时间似乎胶着了起来，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一米开外的季星河身上，丧失了对时间的判断。
    不知现在几点了，她感觉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又矛盾的觉得好像也不过眨眼一瞬间的事情。
    寂静中，她听到季星河呼吸均匀绵长。
    他睡着了？
    他不可能这么心大吧？
    在她揣测季星河有没有睡着时，季星河也在猜测南清羽有没有睡着。
    他从来都不知道，睡觉是这么让人痛苦的一件事!
    虽然南清羽的床很软，可由于他一动不敢动，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的!
    一想到以后他都要在这种状态下入睡，他不免崩溃。
    按照他原来的打算，南汐汐小朋友睡着后，他回到自己的小窝，把门一关，舒舒服服的往床上一躺，开始码字。
    他的小说构思的差不多了，今晚准备写开头的。
    不过一想到南汐汐的眼泪，比起她的心碎和惶恐，季星河忽然间又觉得自己此时正在忍受的这点煎熬算什么!
    南汐汐太乖了，他愿意为了满足她对家的幻想，牺牲自己的睡眠!
    这么一想，季星河煎熬的心，忽然就坦然起来。
    就在这时，床另一侧的人动了动。
    季星河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瞬间绷紧。
    南清羽平时睡觉喜欢侧着身体，平躺着难以入眠，更何况身边多了一个人。
    侧躺过后，浑身血液重新流通，僵硬的身体瞬间冰雪融化，无比舒适。
    她闭着眼睛，竟神奇的很快入睡。
    这一觉，比她预想中还要安稳。
    但季星河就没那么好命了。
    他似睡非睡了一整夜，次日早上起床，头脑昏昏沉沉，也是似醒非醒的。
    从来没觉得夜如此漫长过……
    南清羽比他早起床，季星河走出卧室，她在客厅低声接电话。
    听到动静，南清羽回头。
    “早，”她挂上电话，“昨晚睡得好吗？”
    季星河口是心非:“挺好的。”
    南清羽就是他眼底的青黑没有戳穿他的谎言。
    话说如果没心没肺说特别好，那才不正常。
    南清羽疑惑——可她睡得特别好。
    一点也没有身边多了一个男人的觉悟。
    可她同样不是没心没肺脑袋沾到枕头就能睡着的人。
    可能，跟她躺在一张床上的，是季星河吧。
    她信任他，知道他不会趁机对她做什么，所以才会睡得心无旁骛。
    直觉让她相信季星河的人品。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值得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