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藕饼VS云冰6

作者:就要吃花卷
    他躺在病床上,额角的伤口刚刚缝合完毕,纱布下还隐隐渗着血丝。窗外已是深夜,但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和推车滚轮声仍不绝于耳。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李云祥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那双沾满机油的工作靴,熟悉的汽油味还有粗重的呼吸声。
    老李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手里攥着一叠皱巴巴的缴费单:“你以为你几岁?!”
    李云祥扯了扯嘴角,牵动伤口疼得皱眉:“怎么?耽误你修车了?”
    老李两步跨到床前,缴费单摔在床头柜上:“你知不知道这次撞的是谁的车?德家的!人家要真追究起来…”
    “追究起来那也是德三先动的手。”
    老李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都泛了白。他当然知道德三是什么脾性,就是知道他才心里有气无处发作。
    “德三动的手?”老李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火,“那你呢?你跟着较什么劲?”
    他一把扯过椅子坐下,老旧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人家是德家的少爷,你呢?你就是个修车工的儿子!”
    李云祥盯着父亲通红的眼睛,忽然笑了:“所以呢?就该忍气吞声?”
    “你懂个屁!”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打断了父子对峙。
    李金祥看到病房里的情形立刻反手关上了门:“爸,云祥还伤着。”
    李金祥解开扣子坐下,露出里面被汗水浸湿的衬衫,“我来的时候问过了,事不小,这次算云祥命大。”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文件,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残留的余温。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很低:“和云祥比赛的那位车手验伤报告出来了,轻微脑震荡。”
    李云祥却嗤笑一声:“他自找的。”
    李金祥罕见地发了火,手指重重戳在文件上,“监控显示是你先变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说到这李金祥的声音都在发抖,“真要追究起来,责任在你!”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叩响。
    三声。
    不紧不慢。
    李金祥强撑着站起身:“请进。”
    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逆着走廊的灯光,只能看见黑色礼帽下若隐若现的锐利轮廓。
    “打扰了。”
    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人迈步走进病房,黑色西装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当他走到灯光下时,才看清帽檐下那张脸,是敖广。
    老李条件反射般站起来,膝盖撞在床头柜上发出闷响。敖广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病床前。
    敖广微微俯身,阴影笼罩在李云祥脸上。
    “犬子不懂事,让你受惊了。”】
    “怎么摔个跟头摔这么惨。”
    太乙感慨着,大家这才注意到李云祥伤得到底有多重,也难怪老李赶到时又急又怒,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他莽撞。
    魔丸拧着眉,敖广分明是在道歉,怎么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个孩子阅历尚浅,看不透其中门道,但他们这些做大人的看得清楚。
    敖广这眼神哪是来道歉,那藏在阴影下的目光,分明是毒蛇吐信前最后的礼貌。
    李云祥这一遭,怕是要吃个哑巴亏了。
    敖丙也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会说德三害怕父亲,从敖广的种种神色看来,他无疑是爱这个儿子。
    孙悟空胳膊抵在哪吒肩上,笑得漫不经心:“你不生气?”
    哪吒眼皮都没抬一下:“气什么。”
    孙悟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镜中那个躺在病床上、连翻身都困难的青年:“这小子八成和你有渊源,被人阴成这样,你心里没点波动?”
    哪吒闻言嗤笑:“不过一具凡胎肉体,死了烂了都与我无关。”
    说着他一巴掌拍开了孙悟空的胳膊,“倒是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
    孙悟空灵活地躲开:“俺老孙这不是好奇。”
    木吒眼巴巴地看着水镜,他看看金吒再看看哪吒,半天没等到自己想看的:“咱兄弟三个应该一直在一块儿啊。”
    金吒拍了拍弟弟脑袋:“三个儿子恐怕不太好养。”
    老李修车养大两个孩子都累得够呛。
    敖广盯着水镜中李云祥的模样,嘴角浮现出一抹带快意的笑。
    当年他儿敖丙可比这痛上千百倍。
    “父王…”
    敖丙不安地唤了一声老龙王,反应过来的敖广散去了面上的阴鸷,抬手轻轻抚了抚敖丙的发顶:“父王没事。”
    敖广的手在敖丙发顶停留了片刻,指尖微微发颤。
    当年他便是四海翻腾也要为儿子讨个公道。
    可现实却是,他只能看着他儿在封神台上,接过那道轻飘飘的旨意。
    敖丙被封为华盖星君,他甚至不能露出半点不满。天庭给的不过是个虚衔,就像给哭闹的孩童塞块糖。
    【李云祥眯起眼睛,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他闻到了敖广身上淡淡的沉香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
    敖广直起身,从内袋掏出一个信封放在床头:“这是德家的一点心意。”
    老李嘴唇颤抖着,突然上前半步:“德老板,我这个儿子就是年轻气盛…”
    “年轻好啊。”
    敖广打断他,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就是不知道修车厂的租约,还能不能等到年轻人成熟的那天?”
    病房里的温度仿佛骤降。
    李云祥猛地攥紧了床单,却见敖广突然低笑道:“开个玩笑。”
    他整了整袖口,“三天后德家有个酒会,希望李公子赏光。”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在要跨出去时突然停住:“对了,那个受伤的车手。”
    敖广侧过半边脸,阴影遮挡他的眼神看不出来情绪如何,“他刚刚决定撤回指控。”
    门轻轻合上。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药水滴落的声音。
    李云祥抓起那个信封砸向墙壁。
    一叠钞票雪花般散落,其中夹杂一张烫金请柬。
    敖广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更像是一条蛇,悄无声息地滑过冰冷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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