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对不起

    池氏近十年都在研制治疗渐冻症的设备，今年刚有所突破，消息还未发出，就已经被M国那边的人知道了。
    这个项目集团耗资了近几十亿，投入了极大的心力。
    免费送他们设备没问题，可他们狮子大开口，连技术都要，那对集团来说损失重大。
    可以说，这个项目十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池眘没有任何犹豫：“只要手术成功，要的东西都给他们。”
    “明白。”
    赵辉感觉自己心都在滴血，但为了少夫人，对方就是要得更多，也必须给。
    “总裁，公司那边您已经两天没去了，几个部门都等着您审批。”
    池眘嗯了声，走回病床。
    叶商商因为脑震荡，睡睡醒醒，此刻仍处于昏睡中。
    他倾身轻轻拨开她脸颊边的头发，望着这张消瘦苍白的脸，低声道：“我处理完公司的事再来陪你。”
    ……
    池眘开完一个冗长的会议，回到办公室，他松了松领带，拿掉金丝眼镜，手指捏了捏眉心。
    这时，母亲打来电话。
    “妈。”
    “阿眘，商商不见了。”
    “什么？！”
    池眘倏地站起，拎过外套，脚步如风往外面走。
    赵辉见总裁脸色不对，忙跟了上去。
    “让人调医院监控，查商商的行踪。”
    少夫人不见了？
    赵辉不敢耽搁，忙打电话下达指令。
    当池眘在海港边找到叶商商时，已经凌晨一点。
    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背对着他坐在砖头垒成的小堆上，海风灌进宽大的病号服，羸弱的身板仿佛要承受不住，随风而去。
    池眘漆黑的眼眸泛起一丝心慌，垂在两边的手指不由攥紧，因着用力过度，骨节泛起几分白。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脱掉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半蹲了下来。
    “你伤还没好，这里风大，回去等也是一样。”池眘从未用这样谨慎小心的语气哄着她。
    叶商商没有看他，似乎也不在意来的人是谁。
    她轻声道：“菲菲最怕水了，我在这里等她，有我在，她会安心些。”
    她注视着海平面，打捞船上灯火明亮，将海面照得恍如白昼，然而她的眼眸里黑暗一片，失去了光彩。
    她没有给池眘开口的机会，自顾自说起了话。
    “我跟菲菲第二次见面时，是八岁，她被人推进游泳池，而推她的人早就跑了，我入水时，她已经沉入池底，我将她救起来，做了十分钟的心肺复苏，她才转危为安，她也因此得了恐水症，所以十六年来，任何泳池party她都离得远远的。”
    “秋天的海水真的很冷，她一个人在这么黑暗的海域里，该有多害怕。”
    “我多想这次也能像八岁那年，将她救起来，听她再说一句，谁真的好可怕，我再也不碰它了。”
    她声音哽咽，被海风吹得零碎。
    池眘喉咙上下滚动，伸手去擦拭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滚烫的泪水浸透他手心，疼进骨子里去。
    他闭了闭眼，将她抱进怀里，他不敢想象，这两天里，她心里经历了多大的惊涛骇浪，悲痛欲绝。
    “对不起，我没有接到电话，如果我能及时赶到，你们也不会出事。”
    叶商商任由他抱着，淡声开口：“下车时，我看到你了。”
    池眘微怔。
    她侧眸，安静地看着他：“你走得很快，在你快要抵达游轮时，那些人围住了我们。”
    池眘收紧手臂，哑着嗓音解释：“对不起，白湘被人下了药，打电话给我，事情紧急，所以我亲自走一趟……”
    他看到叶商商眼里最后那点光熄了。
    他心在一瞬无措，低头亲吻她眼睛：“商商，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好不好？”
    叶商商没有应他，视线透过他肩膀，看向海域。
    菲菲，是我错了，我害了你。
    ……
    鼎峰大厦。
    赵辉递上文件夹后，禀报道：“少奶奶又去海港那边了。”
    池眘陪了她两天，知道她的执拗，劝不动，只能随她去。
    “让保镖保护好她，按时送饭给她吃。”
    “是。”
    “让人隔一段时间，发视频给我。”
    “好。”
    搜救队在海域寻找了五天五夜。
    搜救队队长顶着被晒黑的脸站在叶商商面前。
    “叶大小姐，我们根据这几天的水流速度，计算了林小姐可能会漂流的区域，按照行径能找的地方全都寻找过了，但仍没有找到林小姐的身影。”
    叶商商攥紧拳头：“那就继续找。”
    搜救队队长面对过无数个像叶商商这样的亲属，知道她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是他已经先回禀过林家，此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叶大小姐，按照我们以往的经验，人基本上已经没有存活的希望。”
    叶商商身影颤抖地晃了晃，她深吸口气，缓缓道：“经验有时候会出错，还请继续寻找。”
    搜救队队长为难道：“林家已经沟通过了，他们同意换一种方式搜寻。”
    叶商商怔怔问：“什么方式？”
    搜救队队长转身：“就是这个。”
    他的队友打开工具箱，六个银色钩子整齐摆放，然后一一拿出，开始拼装。
    搜救队队长不敢看叶商商那双漂亮悲伤得会说话的眼睛，低头解释。
    “这个叫无情钩，是我们在海域救援使用的一种工具，但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使用，只有在迫不得已时才会拿出来。”
    尖锐的钩子，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银光，刺得叶商商心里一阵冰寒。
    她颤抖着手拨通哥哥的电话。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她会疼的。”
    “我们刚查到那群人的来头，为首的那人家族背景很硬，他们找到了林家，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要尽快结束这件事，平息这件事带来的舆论影响。”
    “我不同意！”
    “他们是菲菲的至亲，我们……无法干涉。”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下午，叶商商却恍如站在冰天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