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黎梨的过往

    外头下着瓢泼大雨，小女孩就跟魔怔了似的，发了疯一样去找她的小熊。
    天黑得吓人，像被撕开个大口子。雨水糊得她睁不开眼，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她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她的小熊。
    好饿，好冷，小女孩跌跌撞撞地往家走。
    突然……
    她看见了。
    她的小熊就躺在家门口。
    小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抱住小熊，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僵住了。
    小熊的纽扣眼睛掉了一只，棉花从裂开的线缝里冒出来，脏兮兮的，像是被人狠狠扯坏了一样。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她的睫毛往下滴，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身后传来大人的说话声，模模糊糊的，像隔着一层雾。
    小女孩慢慢低下头，把小熊搂得更紧了，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它残缺的地方，像是怕它疼。
    屋子里暖黄的灯光透出来，照在她小小的身影上，可她却站在雨里，一动不动。
    半晌，她湿漉漉的小脸蹭着小熊残缺的绒毛：“小熊，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快，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我保证......”
    雨滴突然变得粘稠起来，落在她手背上绽开一朵暗红的花。
    小女孩困惑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血色的雨珠。
    但她很快又笑起来，把小熊举得高高的：“你看，连雨都是红色的，像不像我们前天玩的草莓果汁？”
    她的笑声清脆地回荡在雨夜里，格外的响亮。
    可四周太安静了！
    没有大人的呼唤声，没有孩童的哭闹声，连雨声都消失了……
    农家小院的门口，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血泊里，开心地摇晃着腿，正在给怀里破破烂烂的玩偶小熊哼唱走调的歌谣。
    “小熊儿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妈妈没回来......”
    稚嫩的童声在浓稠的黑暗中一圈圈漾开。
    小熊歪着头，用剩下的那颗纽扣眼睛温柔地“看”着小主人，线头松开的嘴角仿佛也在微笑。
    小女孩边哼着歌，手指边梳理着小熊乱糟糟的绒毛。
    血色的雨水在地面蜿蜒流淌，像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慢慢汇聚到她脚边。
    可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觉得这颜色漂亮极了。
    比妈妈新买的红裙子还要鲜艳。
    “小熊，我们回家吧。”
    她对小熊说道，光着脚丫踩过血水，朝着房间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窗户黑漆漆的，明明刚才还亮着灯的家，现在却像被遗弃了很久似的。
    小女孩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突然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
    那是半张被雨水泡烂的全家福。
    照片里爸爸妈妈抱着小娃娃笑得很开心，而被撕掉的另一半，是她和小熊站在角落里。
    小女孩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慢慢把它折好，塞进了小熊身上的裂缝里。
    ”没关系，“她亲了亲小熊仅剩的那颗纽扣眼睛，“我们有彼此就够了。”
    一阵风吹过，带起一阵铁锈般的腥臭味。
    小女孩紧紧抱着小熊，哼着歌走向漆黑的屋子。
    ……
    “怎么了？”
    艾伦多将黎梨紧紧地圈进怀里，满眼担忧地问道，“你从净化完73号污染区之后，就有些不对劲，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炎樊也连忙凑了过来，脸上满是忧虑：“是不是刚刚净化的时候太累了？需不需要精神链接?”
    对上艾伦多和炎樊那紧张的目光，黎梨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刚刚在净化污染区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的记忆。”
    炎樊和艾伦多对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格外凝重。
    “阿梨，我们回去之后，你立马去医疗部检查一遍身体。”
    炎樊给了艾伦多一个眼神后，起身往室外走去，“我去跟原义长官汇报这件事。”
    “哎……我没事，真没事。”黎梨想要阻止，但炎樊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艾伦多摸了摸黎梨的头发，温柔地说：“还是检查一下吧，这样我们都放心。你别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他顿了顿，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能说一下吗？”
    黎梨揉了揉眉心，缓缓说道：“当然可以，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们是伴侣，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好！都听你的。”艾伦多亲了亲她的额头。
    果然，爱情是生活的调味剂，黎梨这会心情没那么糟糕。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将在污染区看到的画面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我看到那个小女孩，她穿着碎花裙，怀里抱着棕色的小熊玩偶……”
    黎梨的声音有些迷茫:“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完那些记忆后，我心里有些沉甸甸的，有些不舒服。”
    艾伦多松了口气，他轻轻地摆正黎梨的身体，让她正对着自己：“黎梨，你可能是因为太带入那个小女孩的角色了，那种压抑和绝望的情绪，短时间内在你心里过了一遍，有反应是很正常的。
    但你要记住，你是你，她是她。
    她和那只玩偶小熊只是被污染物操控的可怜生命，而你净化污染区，对她们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
    世上的苦难千千万，末世里，有几个人不是活得身不由己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要珍惜当下，向前看。一切鬼魅魍魉，终将会被你斩于剑下。”
    黎梨窝在艾伦多的怀里，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她只是有些触景生情，那些深埋心底的记忆开始翻涌起来。
    其实，在第一世的时候，她也曾被领养过。
    那段时间，她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家，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享受父母的关爱和温暖。
    可是，好景不长，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再次被送回了孤儿院。
    领养她的那对夫妻嫌弃她孤僻、自私，尤其是养母怀孕之后，她在那个家更是被孤立。
    没有人叫她吃饭，没有人给她洗澡，没有人给她换洗衣服……
    甚至还要被嫌弃不爱干净、邋里邋遢，整天摆着一张苦脸。
    可是，那时候的她，才四岁呀！
    那些孤独、无助和绝望的情绪，像一根根刺一样，深深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原本以为这些记忆早已被时间埋葬，可是当黎梨看完小女孩的记忆后，那些深埋心底的痛苦又浮现在眼前。
    她和小女孩，多么相似呀！
    只不过，黎梨更幸运。
    她熬过来了，甚至穿越了。
    现在，她拥有强大的实力，拥有可靠的伴侣。
    她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