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东海

    朝天峰，祖师殿。
    张神凝径直来到历代天师牌位之前，而后恭恭敬敬的打了个道家稽首。
    “第四十五代掌教大天师张神凝，请天师法印出山。”
    张神凝话音落下，一道流光便从祖师殿中飞出。
    一方法印落在张神凝手心处。
    通体玄玉，玉厚七分，横长各一寸半。
    左侧刻有云篆，右侧刻有灵符。
    法印底部，刻有“天下太平”四字。
    张神凝转过身来，将这方天师法印递到林道玄手中。
    “林道玄，得偿所愿。”
    林道玄接过天师印，说道：“但愿。”
    算上手中的那卷千里江山图，再加上龙虎山天师法印，已经有两件品质极高的后天至宝。
    林道玄与张神凝一起站在朝天峰顶。
    临走之时，林道玄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看向朝天峰下。
    万法宗坛之前，有一位年轻道士正看向此地。
    二人遥遥对视一眼。
    张续笑了笑，朝着林道玄打了一个道家稽首。
    林道玄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张神凝。
    “往后百年，龙虎山气运只会越来越高。”
    张神凝笑了笑，说道：“但愿。”
    林道玄眼神平静，说道：“一定。”
    张神凝有些诧异，随后问道：“我虽是掌教大天师，可此生恐怕都无法跨入天人境，为何林道友如此笃定？”
    林道玄指了指万法宗坛，说道：“下一位天人境大宗师，并非是你张神凝，而是他张续。”
    张神凝微微一愣，说道“张续？”
    林道玄犹豫一下，而后直接道破天机。
    反正早晚都有一扬天罚要来，不差这一点半点。
    “当今天下，年轻一代修士中，已经有人成为天人候补。”
    “可无论是王振也好，萧流也罢，亦或者是马成，这些人都只能说是有望天人境，并无绝对。”
    “但是唯独只有张续一人，他未来一定会踏入天人境。”
    这位千年难遇的道门奇才，未来会注定成为天人境。
    板上钉钉，绝无意外。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未来的武道山巅，必定有张续的一席之地！
    ————
    天下最东，江州。
    江州位居天下正东，亦是通天河入海口，再往东便是一望无际的东海。
    东海涯畔，海风扑面，水汽浓郁。
    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站在漫漫沙滩前，脸色苍白，望着无边无际的东海，眼神恍惚。
    身后，一位身穿宽大道袍的中年男子，沉默不语。
    几乎横跨整个天下，从西漠一路来到江州。
    赵忘机带着梁雀来到这处人烟罕至的东海涯畔。
    梁雀身上仍旧是那身凤袍，可小腹处撕开一道缺口，仍旧有血迹残余。
    海风拂过梁雀发丝，嘲弄着这位女帝的一生。
    梁雀缓缓回神，喃喃道：“我还活着吗......”
    赵忘机躬身道：“殿下，如今已经在江州，后梁覆灭，一切到此为止了。”
    梁雀沉默片刻，只是笑了笑。
    “到头来，没想到我连死，也做不到自己选择。”
    赵忘机沉默半晌，继续说道：“殿下，是白先生为您安排好的退路，女帝梁雀已经死在天清殿，从此可以摆脱曾经宿命。”
    梁雀美眸复杂，喃喃道：“是吗......”
    摆脱宿命......
    梁雀转过身来，看向赵忘机，笑道：“既然如此，赵叔叔，你也走吧。”
    赵忘机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先王的托付，我不能辜负。”
    赵忘机、白龙、周圭元、宁泰......
    这些前梁的旧臣，在前梁覆灭之后，却仍旧追随梁雀复国。
    身为天下第一流谋士，白龙怎么会不清楚梁国气数已尽，哪怕于西漠复国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可白龙仍旧是义无反顾，为梁雀谋划多年，布下天干十位死士，又为梁雀安排了国师曹渊，甚至林错也算计了进去。
    哪怕自己死后，也要为梁雀安排好一条退路。
    为什么？
    赵忘机、周圭元，二人已经是玄神境巅峰宗师，当初离都一战之后，梁国覆灭，大可以自由天地，无拘无束。
    以二人修为，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可赵忘机和周圭元，仍旧是选择了站在梁雀身旁，死在梁雀身前。
    为什么？
    赵忘机不由得想到了当初幽州之外，和宁泰有过的一扬肺腑之言。
    当初梁雀还未逃出幽州，赵忘机与宁泰，率领三千铁浮屠，准备杀入幽州。
    那时赵忘机与宁泰，二人说了同一句话。
    士为知己者死。
    ————
    东海。
    无边无际，水汽扑面。
    一望无际的海面之上，有人踏浪而行。
    那人只是一步步向前，速度极快。
    海面翻涌，一道巨大海浪逐渐立起，迎面而来。
    海浪极高，好似接连天际。
    那人在巨浪前，好似一粒蚍蜉。
    巨浪呼啸而来。
    似乎下一刻便要将这人打入海底。
    可下一刻，那人只是微微抬眸，便有一道剑气浮现。
    迎面而来的海浪瞬间被一分为二。
    轰！
    海浪被直接劈成两半，轰然坠入海面，炸起无数水花。
    漫天海水落下，那人却不曾沾染一分。
    若是仔细看去，那人并非是踏浪而行那么简单。
    随着那人一步踏出，脚下小片海面便会瞬间冰封。
    如履平地。
    这位孤身一人远赴海外的男子，正是当今天人境大剑仙，寒潭。
    寒潭剑仙此时微微停步，转头看向身后。
    可惜穷尽目力，也仍旧是无边海水。
    如今已经远去陆地数百里。
    可哪怕如此，寒潭剑仙仍旧是察觉到了什么。
    “第三位天人......”
    海外访仙多年，仍旧一无所获。
    寒潭剑仙却并未停步，仍旧继续向前。
    哪怕寒潭剑仙已经知晓了林道玄重返天下，也仍旧不曾转身。
    因为寒潭此时隐约有了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
    似乎再往前走，自己便会得偿所愿。
    不知道走了多久。
    极远处，一片白雾之中。
    隐约有一座孤岛浮现。
    若隐若现，缥缈虚幻。
    寒潭剑仙眯起眼眸，抬手一抓，本命佩剑寒梅便出现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