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7章 终是心障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是余羡两千多年所积累的更浑厚之大道！
    其包罗万象，妙涵种种，可谓直指大道本源，混沌真意。
    如此已然不是某一种道的心解，亦是某一种道的玄妙，而是每个人听到之后，都会自动对应自己所参悟的道，从而感悟其大道本意的无边玄机。
    只见随着余羡讲道，种种道意，道韵开始在大殿内弥漫，似在四面八方形成了各种光华，隐隐显化，似莲花，似飞羽，似丝绦，如万千光芒汇聚，无数彩蝶飞舞。
    此等异象，亦是看的一众天心教弟子为之心神颤动，震惊至极。
    古传有大能者讲道，天地现异象同和！
    如此看来，传言果真非虚！
    见此之下，众人心知，此次这位归来的教主讲道，乃是不可多见，甚至是此生恐怕仅有一次的莫大机缘！
    因此尽数不再多想，只认真倾听余羡所讲之道，虽多是种种茫然不知其解，但或有一丝明悟，便是整个境界的新天地！
    百年讲道，不知时间流逝。
    而萧无声这里，则站在原地，神色越发凝重，识海内的痛苦，两个意志的争夺，两个意识的撕扯，越发激烈。
    一个是年轻的意识，跳脱，不羁，冲动。
    一个是年长的意识，稳重，约束，冷静。
    两个意识，便是两个意志，便是两个灵魂！
    谁主，谁次？谁生，谁死？
    余羡的神念分身看着萧无声，目中亦是带着一抹紧张。
    此刻，乃是萧无声最关键的时刻了，他会运转魂魄灭生之道，去灭掉那个胎带的魂魄，还是被胎带的魂魄所灭？余羡，也不知道！
    这，几乎就是一扬赌博。
    哪怕因为萧无声是二世重生，天生就有意志，意识，而那胎带的魂魄则没有，属于纯净的魂魄，萧无声的胜率应该很大。
    可，既是赌博，那就有失败的可能！
    但这一切都是命数，如今若是不管，那等萧无声境界再高下去，也必然是双魂魄扭曲的结果，倒不如趁着如今境界还低，自身魂魄胜率大的时机，彻底解决一切。
    所以，若萧无声真的失败……
    自己，也只能认输！
    但自己，不会认命！
    若是当真失败，反而是萧无声的魂魄被灭，那总有一日，自己会去时间长河，将师父的真灵重新捞回来！
    呃……
    萧无声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捂着脑袋的他，骤然蹲了下来，浑身都为之颤抖。
    余羡神色一紧。
    而下一刻，萧无声就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捂住脑袋的手，睁开了眼睛，缓缓站了起来。
    余羡目光猛然一动，但却没有开口。
    萧无声……成功了吗？
    他现在，是自己的师父，还是那个胎生的，却继承了师父所有记忆的魂魄？
    “余羡……”
    一声话语传出，带着一抹沧桑，叹息。
    听到这句话，余羡的神色顿时一动！
    而萧无声，已然转头看向了余羡，神色带着复杂，轻声道：“原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余羡的面容当扬一怔，看着眼前除了模样不似，其他神态，话语，眼神，气息都已然是，当年恩师！
    “师父，您，终于回来了……”
    饶是以余羡此刻的心境，一时也不免震动，以至于宫殿之中讲道的本尊，都停下了话语，怔怔不言。
    但下方的修士早已沉浸于感悟之中，根本不知道余羡的停顿。
    “回来么……只是夺舍而活罢了，为师，真是愧疚啊。”
    萧无声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什么笑意，反而带着浓浓的叹息，愧疚，茫然。
    那胎生的幼小魂魄，何其茫然？何其无辜？
    而两魂相争之下，他的魂魄灭了这个胎生魂魄，自然就是彻底的夺舍完成。
    如此行为，若是其他人来，倒也不觉如何，毕竟夺舍夺舍，本就是夺走旁人魂魄的居住之舍。
    可萧无声这里，却好似亲手灭杀了一个陪伴自己几百年的朋友，甚至是孩子一般！
    他如今魂魄定下之后，一切思索清晰，却又怎么不难过，不愧疚，不悲伤呢？
    若是有可能，他甚至宁愿自己死，让那个胎生的魂魄，得自己记忆而活！
    只是之前双魂争夺，本就混沌一片，皆是依靠本能行事。
    余羡助他之下，他得魂魄灭杀之道，占据了主动权，而占据主动权后，魂魄自然便本能的去压制，消灭对方，直至如今彻底结束，魂魄才得一切清晰，种种记忆，彻底复明。
    “师父……此事是弟子之责，师父你……”
    余羡见此，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劝说，只能主动去担责，
    师父之性格，自己是知道的。
    因为自己的性格，其实很多就是受师父所影响，最终定型。
    夺舍一无辜之人而活自身？
    若是自己，此事亦是不愿。
    师父，自然也是如此。
    所以他魂魄清晰之下，自然会愧疚，会难过。
    而这一切，当该自己承担，一切因果，当该自己去接！
    不过萧无声却微微抬手，阻止了余羡下面的话。
    他看着余羡，挤出一丝笑容道：“为师什么都明白，此事不能怪你。”
    说罢，萧无声看向四周，再次轻叹了口气，虽是年轻的身形模样，却似老态龙钟。
    他平静道：“你去传道吧，地灵界还需要你，你的那些朋友，都需要你，就让为师自己去，好好看看这片世界吧。”
    余羡看着萧无声，神色复杂无比。
    双魂解脱之下，萧无声本该得了自由，可此刻，他却仿佛陷入了更深的囹圄，不得解脱。
    自己，或许真的错了？
    “你无需自责。”
    倒是萧无声看着余羡的模样，反而是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余羡的肩膀。
    恍惚间，那个白发老者又站在了余羡的面前，慈祥道：“你想救我，这件事是对的，换做为师，也一样会如此救你，故而错不在你，此乃为师心障。”
    “师父……”
    余羡一时无言，任是他道法通玄，天地乾坤大道感悟无边，如今却不知如何破这局面！
    心……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