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夺走盛气凌人大小姐哥哥的爱19

作者:靓女要发财
    忽然,手背好像被什么压住了,他侧头垂眸,便瞧见趴在他掌心睡着的妇人。
    摇曳的烛火微微晃动,青棠眼下的微微青色异样的显眼,宋拓有些贪婪的盯着她,眼底深处充满了温情,那份怜惜心疼更是从骨子里透了出来。
    春日还有些冷,见她只穿着单薄,宋拓想起身为她披上大氅?,可刚动,掌心内枕着睡的妇人就醒了过来。
    眼睫颤动,一点点睁开,当看见睁着眼看着她的男子,她微怔了怔,眼眶瞬间红了,可还是轻轻笑着,“你醒了。”
    “嗯,别担心,我没事。”宋拓自遇见青棠以后,最不想见到的便是她的眼泪,因为,每一次见,他的心都会很疼。
    宋拓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怀里,趴在他的胸膛上,轻抚着她的脸,低声安抚,“我说过会陪你终老。”
    他如今并不知道青棠做的一切。
    虽然觉得身子隐隐作痛,但显然,青棠那红了眼眶,伤心的模样更让他在意。
    青棠趴在他胸膛,心底复杂万千。他瘦了很多,虽然才短短两日,但往日健硕的身子,此刻却已经有些硌人。
    可你要问她后悔吗?
    那她的答案还是一如往昔。
    不悔的。
    她不想接他的话,便轻声说,“太医还在外殿守着,我去喊他进来给你看看。”
    许是熬了两日两夜,青棠的声音虽然还是很好听,却多了几分沙哑,宋拓心疼的摸着她的眉眼,“——好。”
    虽然想单独和她在一起,但宋拓也想知道自己的身子究竟怎么样?
    可惜,就在青棠去外唤太医时,宋拓想自己起身靠着,却突然胸口一痛,喉间痒意瞬间袭来,他猛烈咳嗽起来,声势之大令刚出内殿的青棠都顾不得规矩,大声唤了句太医,便转身跑了回来。
    也就在这时,半撑着身子咳嗽的宋拓蓦然咳出一摊血,溅洒在明黄的龙帐上。
    “陛下!”
    “陛下!”
    青棠扑过去扶住他,太监太医也都跑了进来,院判忙给陛下诊脉施针,一通忙活下来,宋拓喉间的痒意总算稍稍止住了,但也让他认识到了严重性。
    “朕究竟怎么了?”若说刚醒时,他还稍稍算有些力气,可现在,他只觉浑身虚软,胸肺火辣辣的痛,就像被火灼烧一般,疼的嗓音都沙哑难听。
    院判跪在地上,不敢与陛下直视,只不安的以头叩首,回答,“陛下邪风入体,引出暗伤,恐…恐…”
    太医的惶恐畏惧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战战兢兢的不敢在说,宋拓心头一紧,蓦然抓紧青棠的手,死死盯着下方的院判,“说!”
    院判重重磕了一个头,没了办法,将事实说了出来,听到他身子枯竭,回天乏力时,宋拓简直如劈了一道雷,无法相信。
    他心绪翻涌,蓦然一股血腥味涌上喉间,再次吐了一口血,向后倒了下去,陷入半昏迷,青棠忙让太医上前,一番抢救,在太子与言哥儿来之前,将宋拓的身体给安稳了下来。
    可谁都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末,回天无力了,待太子和言哥儿来后,宋拓再次醒了过来,只是,这次,他再无力撑起身子。
    他望着龙榻外跪着的一众太医,视线落在满面担忧关切的太子身上,望着他和他身边的言哥儿,宋拓的眸光渐渐变得沉了又沉。
    他终究比他们多活了几十年,若说初醒未察觉异样,那现在……
    他心口蓦然再次疼了起来,疼的他发颤,只能死死咬住牙。
    “陛下,你怎么样?”
    青娘啊,青娘…
    你怎么能,怎么能装的这么好呢?
    宋拓望着床沿的女子,喉间涌出了血,可他却硬生生吞了回去。
    不舍得啊,终究是不舍得啊。
    “……没事。”他沙哑着开口。
    可相处这么多年,青棠怎么会察觉不出他的异样,特别是他似乎也未想过对她遮掩。
    垂下眸望着被紧紧攥红到发痛的手,青棠不知是紧张还是松了一口气,忽然不怕了,也许是知他即便察觉,也舍不得伤她,将一切公之于众。
    不久后,太子与言哥儿还有一众太医皆被打发走了,宋拓唯独留在了青棠。
    宫女太监也退出了内殿,安静的寝宫内只有他们夫妇二人。
    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开口,就好像他什么都没有察觉,可是,身体的痛,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宋拓。
    忽然,殿内响起一声低笑,带着满满的自嘲,青棠垂着眸,视线内多了一只瘦削却越发骨节分明的手,随后,脸被抬起,两人四目相对。
    宋拓就这么望着她,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悲哀,“为什么?”他问她,嗓音嘶哑至极。
    “我想回家。”青棠平静说着,“一直都想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他指节用力,将她拉到了怀里,用力抬起她的脸,青棠闷哼一声,他也没有松手,只死死盯着她。
    青棠不惧,只笑,“家?不,这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杜家村。”
    她从来都没有在心底承认过他,从来都没有,无论是家,还是相公,夫君的地位。她从来都没有认同过。
    她不爱他,甚至想杀了他。
    而她,也确确实实快做到了。
    宋拓心血翻涌,身体的痛令他死死攥住了怀中人,“你做梦,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放你走,你是我的皇后,是我的妻,日后要陪我葬入皇陵。”
    他曾经想过若有一天他比她先去,要让她殉葬的想法,可后来,还是舍不得,便想若真的他先去,一定会保全好她,让她安安稳稳,荣华富贵度过一生。
    可现在,他后悔了。
    她从来都没有认同他,也从来没有爱过他,他怕,他怕自己若真死了,她必然不会守着他,会回到那个该死的杜家村,会继续成为那个男人的寡妻。
    他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
    “给朕殉葬”宋拓第一次对她说朕,语气冷戾而决绝,青棠瞳孔缩了缩,而宋拓还在继续说着,“只要你给朕殉葬,朕不仅放过他,还保他一世荣华。”
    这个他是谁,青棠与宋拓皆很清楚。
    青棠沉默了,宋拓也不急,就这么盯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须臾,她终是答应了,但提出了一个条件。
    “给言哥儿一张免死金牌。”
    即便如今太子与言哥儿关系很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但身为母亲,她想给自己的儿子多一份保障。
    “可以。”已经到这种地步,宋拓不会因为这种事拒绝。
    别问他对言哥儿和胤哥儿是什么感受,只能说,若不是言哥儿有青娘这个母亲,胤哥儿又是他唯一的皇子,他必然不会放过两人。
    青棠靠在他胸前,说,“宋拓,当年你也许不该对我动心。”那样,他们就会各自安好,也没有今日之事了。
    宋拓沉默不语,只紧紧揽住了她,将她扣在胸膛。
    后悔将她带回京城吗?
    不,他也是不悔的。
    即便是如今,依旧不悔。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这一世,是他们相遇的时机不对。
    她恨他,他却爱她。
    “青娘,若有来世,你等等我好吗?”来世他一定比那个书生先找到她,一定会弥补今世的遗憾。
    他说,“答应我,等等我,好吗?”
    宋拓一生的执着都给了她,无论是爱还是怜惜,亦或是心疼,他都给了她。
    青棠没说话,只是静静靠在他怀里。
    宋拓无声笑了,不知在笑他自己,还是在笑这份强求得来,却饱含抗拒的情爱。
    “没事,你不等我,我便来找你。”
    *
    三日后,宫内丧钟敲响。
    承德帝薨逝,皇后也吞金殉情而亡。
    言哥儿初初听到这个消息,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会?
    他的娘亲怎么会给陛下殉情?!
    明明这两天都很正常,怎么会?
    不可能!不可能!
    他慌乱之下起身,书房的文册都被带到了地上,急匆匆跑去了皇宫,哪里还有平日清俊儒雅之态。
    可惜,当入宫看见跪在龙榻前的太子,以及榻上相逝而亡的两人时,他强忍一路的泪,终究是落了下来,崩溃跪下,大喊着娘。
    整个太医院以及朝堂重臣皆跪在内外两殿,听着往日清贵的翰林大人如此,不少人都无声叹了口气,但也有人松了口气。
    毕竟,若皇后活着,待太子登基,便是太后,谁能保证她日后不会为亲子谋划。
    即便登不上帝位,也难保不从中作梗。
    这日,京城众多命妇,以及官宦女眷入宫哭灵跪哀。
    太子与言哥儿也跪在前方。
    白色的丧服让整个皇宫陷入一片悲伤。
    夜间,官宦女眷皆离开,待第二日再来。
    而太子望着不言不语,只盯着棺材的言哥儿心中难受,他说,“孤没想过。”
    他没想过,言哥儿也没想过。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怎么会不知道陛下【父皇】肯定是察觉了,若不然娘亲【青母后】怎么会吞金而亡,还死在龙榻之上。
    言哥儿没说话,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跟在青棠身边多年的玉桂走上前,将两封信交给了言哥儿与太子。
    “这是主子临死前让奴婢一定要交给太子与大人的。”
    玉桂是幼时被卖进府的,后来调教好就被送到青棠身边,她和玉桃不同,是真正将青棠视为主子的,因为青棠不仅给她赎了身,甚至还允她若哪日不想待在宫里,便放她出宫。
    所以,当青棠死前,将那两封信交给她时,她没有二话的接过,谁都没有说。
    太子与言哥儿接过信,看了起来。
    可当两人看见信的内容时,皆心神大哀。
    后半夜,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可在深宫寂静时,太子终究是唤了自己的死士过来。
    “青母后的愿望,孤答应。”
    言哥儿望着他,退后一步跪下,“多谢皇兄。”
    “不必。”太子扶起他,摇了摇头,“我也是帮我母后。”
    太子决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动手,一是因为他偏心偏的太狠,二是因为意外得知了自己亲生母亲死亡的真相。
    那时,他不知道有多崩溃。
    幼时虽很少有人在他耳边说闲话,但宋秋却是那个例外,她不仅明里暗里说他母亲的坏话,甚至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一直说他母亲是被他害死的。
    是他的出生害死了他的母亲。
    那些幼时的不安与罪孽深深压着他,最后令他变得桀骜嚣张,因为他觉得那样能保护自己,能让姑姑怕自己。
    可现在……
    夜色下,灵堂烛火摇曳。
    太子望着棺木,眼底晦涩复杂。
    父皇,若你对孤的母后有青母后一分在意,她也不会死在姑姑的手下。
    甚至,至死都在念着你,爱着你。
    太子长大以后,先皇后婉容的遗物是封存,还是交给他,他都有权查看,也就是那时,他看见太多太多母后为父皇所做的衣物。
    要知,她那时本在孕期,就算做,也该做他的衣物。
    可没有,一整个箱子的东西皆是父皇的,皆是母后还未送出去的衣衫。
    她带着对父皇的爱与姑姑的恨死去。
    明明只要有一丁点怀疑,只要父皇稍稍查证,就一定会查出东西。可他没有,父皇没有查,他太冷心绝情了。
    或者说,他只是不在乎他的母后。
    就像青母后不在乎他那样。
    太子望着被言哥儿抱出棺木的青母后尸体,以及被重新放入棺木内的先皇后婉容遗物,他无声笑了下,眼底却泛了泪。
    母后,青母后,你们的心愿都达成了。
    百日后,太子登基,大赦天下,开恩科,并命前皇子,后翰林学士杜温言,杜大人前往崇州相邻的敦州当乡试考官。
    无人知,这位翰林大人曾去往崇州,之后亲自将自己生母的骨灰埋葬在永和县,一间村落山中的坟墓,并在周遭种了一棵幼时曾见过的桃花树。
    后来,年年春日,桃花皆会盛放。
    番外:
    阿玉是在承德帝登基的那一年知道了宋秋的死讯,她不知道是谁想告诉她。
    但是,她很感激,非常感激。
    因为那压抑的恨终于得到挥发,特别是在得知宋秋是被折磨而死后,更是异样开心。
    那天,她麻木的日子终于迎来了生机。
    不仅仅是宋秋的死,更因为在信送到她手里的那夜,折磨她多年的男人也死了,被她亲手推进河里淹死了。
    趁着他醉酒,她弄死了他。
    若是往日,她不敢,可宋秋的死,以及背后给她递信送银子的人,给她带来了无限的勇气,令她下了手。
    往后多年,她带着唯一的女儿去了镇子,重新开起了年少时的豆腐铺。
    安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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