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他读得懂路知晚
作者:醉看长安月
谢琮生怕陈弘毅看不明白,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那殿下准备如何回路二公子?”陈弘毅问。
“就说孤忙完了回去,叫他不必担心。”
陈弘毅闻言正要去回话,谢琮忽然又叫住了他。
“不能这么回,阿晚定会起疑。”谢琮起身穿上外袍,整理了一下仪容,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路仲亭正立在院中候着,见到谢琮后行了个礼,眸光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阿晚昨夜睡得可好?”谢琮问。
“昨夜臣与阿晚秉烛夜谈,聊到后来他便睡了,睡得很安稳。”路仲亭说。
谢琮掂了掂手里的文书,眼底带着笑意,语气稍显轻佻地道:“你回去告诉阿晚,昨日他不是让暗卫回话,说让孤住几日都成吗?那孤就一直在这里住着,等什么时候他想念孤了,差人来传个话,孤再回去。”
路仲亭一怔,忍不住拧了拧眉。
太子殿下这语气,令他十分不满。
路仲亭勉强行了个礼,头也不回地返回了碧霄观。
“你是没看到他那副表情!”路仲亭回去后朝路知晚告状:“挑着眉,跟个浪荡公子哥似的。什么叫你想念他了传个话?怎么你不传话,他便不回来了?”
“他当真这么说的?”路知晚问。
“千真万确,二哥还能骗你不成?”
路仲亭怕路知晚领会不到太子殿下那副嘴脸,还当扬朝路知晚学了一遍。路知晚倒是没怎么生气,只是表情有些复杂。
谢琮那性子,说出这种话来也不意外。
定是因为昨日黄昏,他朝暗卫回的话让谢琮不高兴了。太子殿下觉得他不够在意自己,心中有怨气,这才故意留宿在驿馆,想让他服个软把人“请”回来。
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你不会真让人去传话吧?”路仲亭问。
“呵呵。”路知晚一笑,“让他等着吧。”
路仲亭闻言这才舒展了眉头。
幸好阿晚沉得住气,不然这么容易服软,将来还不得被太子殿下拿捏得死死的?
路二公子哪里会想到,谢琮正是摸透了路知晚的性子,知道阿晚吃软不吃硬,才故意这么说的。
不得不说,谢琮这招确实奏效。
连着过了两日,路知晚都没再过问驿馆的事。
直到这日晌午,无暝过来了一趟。
“崖底的草药已经成熟,你的腿伤可以开始治了,不过咱们必须得回去。”无暝朝路知晚道。
眼下疫病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治疗的方子也都经过了反复的实践,无暝在不在都没太大的区别。他此时离开,丝毫不会影响到当下的局面。
“现在就走?”路知晚问。
“腿不能动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若是不着急,不治也行。”
无暝话音一落,旁边的路仲亭急了:“治治治,我们肯定要治!怎么能不治呢?”
“那就尽快吧,药效最好的时候也就这三五日,不好耽搁。”无暝说。
“师父,要治多久?”
“快则十天半个月,慢就不好说了,三五个月也不是没有可能。”
三五个月?
这未免太久了些。
谢琮如今还在驿馆呢,总不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
无暝看出了他的心思,开口道:
“那就明日启程吧,总得让你跟你相好的告个别。”
待无暝走后,路知晚便召来了海东青。
他给谢琮写了封短笺,告诉对方自己明日要启程回崖底治腿伤。
虽然他没说别的话,但谢琮看了短笺上的内容自然就明白了。可令他意外的是,谢琮竟然没有回来,甚至拖到入夜后,才给他回了信。
谢琮的信写得很简单,让他治好了伤尽快回来。
“他没说要回来送你?”路仲亭问。
“不用他送。”路知晚将那封回信又看了一遍,神色略有些黯然。
谢琮这是何意?
只因为他一句话,便要逼着他服软道歉才肯回来?
他那日朝暗卫那么说,只是怕谢琮频繁来往碧霄观,会引起宣抚使的注意。谢琮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他的顾忌,为何还要这般?
路知晚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有些气恼。
他不止是气谢琮,更气自己竟会轻易被对方牵动情绪。
这种体会于他而言,太陌生了。
驿馆。
谢琮倚在榻边,手里拈着路知晚那封短笺。
他几乎能想象得到,阿晚写这封短笺时的神情。阿晚那性子,最不喜欢被人逼迫,主动写这封信,想必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虽然信上只有短短两句话,对谢琮来说却意义非凡。
这世上有些人最懂甜言蜜语,能把一分的爱说成十分,张嘴便是天花乱坠,哄得人熨帖又满足。但有的人,或许一生中都不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却会把浓烈的心意都藏在只言片语中,只等着能有人读懂。
谢琮读得懂路知晚。
他知道这短短的两句话,只字未提想念,却字字都是记挂。
“殿下,当真不再见一见路将军吗?”陈弘毅问。
“见了他还能走得了吗?不是说这草药耽搁不得?”
路知晚虽然没在短笺里多说,但谢琮的暗卫已经把无暝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他。他哪怕一千个不舍,一万个不舍,也绝不能耽误了路知晚治疗腿伤。
这天夜里,路知晚几乎没怎么睡觉。他连夜把无暝最后一份脉案,和太医今日送来的脉案都做了归类整理。
路仲亭看出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劝。
直到次日清晨准备动身时,谢琮依旧没有回来。
路知晚并未多说什么,让路仲亭将他抱上了马车。
“殿下也不是不顾及你,今日这马车就是陈弘毅吩咐人备好的。”路仲亭安慰路知晚。
“谢琮让人备的马车?”路知晚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昨晚他就一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情绪纷杂,一时没有想明白。如今他恍然意识到了问题,“昨晚我整理的脉案,只有师父和一位太医的,少了另一位。”
“什么意思?忘了给你?”路仲亭问。
“以前都是两人的脉案合在一起送过来,但这两日都只有一人。”路知晚心底一沉,开口道:“另一个太医去哪儿了?”
路仲亭一脸茫然,还是没明白。
路知晚却直接吩咐车夫道:“去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