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不好看吗?
作者:醉看长安月
更何况哭的还是谢琮。
他想伸手拍拍太子殿下,奈何被对方抱得太紧,两只手臂都抽不出来。无奈,他只能作罢,任由谢琮埋在自己颈窝,直至情绪渐渐平息。
良久,路知晚感觉谢琮应该哭完了,才开口道:“我有点饿了。”
“嗯。”太子殿下哭的时候无所顾忌,这会儿又觉得没面子,起身时刻意别过了脸,不愿让路知晚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先去吩咐人准备了吃的,又去打了水来,亲自伺候路知晚洗漱。
因为放过血的缘故,路知晚整个人透着苍白,面颊和手上都没什么血色。谢琮小心翼翼给他擦脸和手,像是生怕把人碰破了皮似的。
然而,就在他稍稍挽起路知晚的左袖打算帮路知晚擦手时,动作却不由一顿。
路知晚觉察到了异样,垂眸看去,就见消失了许久的红宝石,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手腕上。
“它又回来了。”谢琮轻轻碰了碰红宝石,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路知晚伸手想去摘,谢琮却一把按住了他,“你自小猫化作人形后,从来都没有摘下过,如今它既然出现,必有道理,还是戴着稳妥。”
“其实我……摘下来过。”路知晚说。
“你何时摘下来的?”谢琮问。
路知晚在丧仪后曾想过要不告而别,所以给谢琮留了封信,顺便把红宝石留给了路伯忱让对方转交。不过当时红宝石很快就自动回到了他手腕上,就像与他的魂魄产生了某种联结。
“在国公府的时候……”路知晚说着摘下了红宝石,放到谢琮手里:“你把他放到屏风另一侧的桌子上试试。”
谢琮依言将红宝石放到了房间另一侧的桌上,待他转身回来时,便见红宝石再次出现在了路知晚手腕上。
“原来你不是不舍得摘才戴着,是因为摘不掉?”谢琮眸光一黯。
路知晚觉察到了他一闪而过的失落,开口道:“也不是……这块鸽血红质极好,还挺漂亮的,我就一直戴着了。”
谢琮听他这么说,神情总算缓和了不少。
“也许它和小猫一样,都和你的魂魄融合了。决战时你受了箭伤,魂魄回到崖底时,它们一起消失了。三日前你服下那副药,因为身体……身体损伤太大,它就又出现了。”
谢琮说这话时,心口痛得厉害。
倘若红宝石的消失是伴随着路知晚受到重创,那它的出现多半也是如此。那副药肯定让路知晚的身体,承受了极大的损伤。
“那小猫呢?”路知晚深吸了口气,又尝试想变回小猫,未果。
“不着急,待咱们回京后,去请教国师,说不定他会告诉我们答案。”
谢琮人在北境,所以每次写信询问国师,得到的回答都很敷衍。待回京后他径直去紫华殿,有那一屋子的小猫做“人质”,不愁国师不开口解惑。
这时外头传来通报声,是厨房送来了吃的。
谢琮把路知晚抱到桌边坐下,自己则挨着路知晚而坐。
“我还没梳头……咦?谁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给我束了发?”路知晚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表情疑惑。他先前虽一直束发,但束得都很随意,有时候只在脑后随便绑一道,没什么章法可言,不像今日这般一丝不乱半缕都没垂下。
“阿晚,往后我每日都帮你束发。”谢琮说。
“你干的?”路知晚有些疑惑,不大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在他昏睡之时,悄悄给他梳头。
也许是太无聊了,又或者是嫌他头发太乱?
不过他并不介意此事,有人给他梳头倒是省了他的工夫。
路知晚昏睡了三日,不能吃太多东西,谢琮便只喂了他小半碗粥。
饭后,无暝来给两人分别诊了一次脉。
路知晚听闻谢琮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总算松了口气,对于自己的情况则不怎么关心。他喝药前师父就说过,这药对身体会有一定损伤,需得好好养一阵子才能恢复。
至于他的身体,路知晚只是觉得很乏力,并没有别的异样。
“咱们是不是该回京城了?”入睡前,路知晚倚在木桶中沐浴,谢琮则拿着布巾耐心帮他擦背。
“你的腿伤尚未治好。”谢琮说。
“崖底的草药不能用了,得重新种。师父说那种草药不耐寒,北境入秋后天气就冷了,所以只能等明年开春后再种。”路知晚拨动着木桶里的水,手腕上的红宝石在水波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而且我有点想我爹娘和大哥了。”
“好,那就回去。”谢琮说。
正好他回京后,亦有许多事情要办。
虽然当初设计路知晚坠崖与此番散播疫病之人隐藏得很好,几乎抹除了所有可疑的痕迹。但有一点谢琮可以肯定,背后之人一定在京城等着他呢。
“顺便帮我洗洗头吧。”路知晚朝谢琮道。
谢琮手上动作一顿,并未做声。
路知晚以为他不愿意,便道:“你给我弄好水,我自己洗也成。”
“我来吧。”谢琮把他从浴桶里抱出来,给他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寝衣,又去打来了干净的水放到椅子上。随后,他让路知晚平躺在榻上,只将脑袋探出榻沿,以便他一手托着对方的脑袋,另一手撩起水帮对方洗头。
“别让眼睛进了水。”谢琮找了块布巾,盖在了路知晚的眼睛上。
“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还怕我水进了眼睛会哭闹?”路知晚失笑。
谢琮不语,慢慢解开了路知晚的头发。
雪白的头发散在水中,继而一丝丝缠住谢琮的心,将他心脏揪得生疼。
“水温合适吗?”谢琮问。
“嗯,正好。”路知晚想起了路仲亭给他弄的洗澡水,忍不住抱怨道:“我二哥那日帮我打水沐浴,冻得我直打喷嚏。不像你……”
没有人能像谢琮这般周到。
路知晚任由谢琮托着自己的脑袋,只觉惬意无比。
谢琮耐心地帮他洗好了头发,却按着他不让起身,“擦干了再起来,别把水弄到了寝衣上。”
“我只是腿不能动,手还是顶用的。”路知晚一手按住脑袋上的布巾,另一手翻身在榻边一撑,便让自己翻了个身。
他这么一翻过来,便看到了两颊垂落的白发。
路知晚怔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随后,他伸手撩起一缕头发,看了许久没有做声。
“阿晚……”谢琮一句话哽在喉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好白!”路知晚抬头看向谢琮:“你拿镜子我照照。”
“阿晚,你别……”
“快去呀!”路知晚催促。
谢琮无奈,只能起身去取了面铜镜过来。
路知晚盯着镜子里满头白发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只恨不能把眼睛扭到后头也看看后脑勺。
“等回了京城,孤会想办法帮你染回去,定然叫你和从前一样。”谢琮说。
“为什么要染回去?”路知晚看了一眼谢琮,又看向镜中的自己:“这样不好看吗?我觉得……还行啊。”
谢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