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沈然程翊 常回家看看（下）

    “哥哥，我帮你提东西！”
    “哥哥，牵着我走！”
    当然了，同样辛辛苦苦拎着大包小包的程翊则显得有些无人问津。
    一阵风吹过，程翊觉得后脖子一冷，不由自主一缩脖子。
    啧，真是秋风萧瑟啊秋风萧瑟。
    米果一手紧紧抓着沈然的小拇指，一手牵着闹闹，又蹦又跳：
    “哥哥，走，我带你找院长去，院长今天从早上就在等你啦！他还和骆叔叔给你......”
    米果还想继续往下说，闹闹却倏然瞪大双眼，急急忙忙扑过去捂住了米果的嘴，两个小朋友闹在一起。
    “米果！院长叫我们不许说的，你忘记了！......”
    米果恍然大悟一般捂住嘴，闪烁的眼睛盛着满满的心虚。
    沈然疑惑：“院长让你们不要告诉我什么啊？你们几个现在也有小秘密瞒着我啦？说，什么事儿？~~~”
    沈然作势对小孩们步步紧逼，几个小孩儿被吓得吱哇乱叫，四散着跑开。
    刚刚还都簇拥在沈然身边，一转眼就全没了踪影。
    “哟，跑得还真快。”
    眼看着终于有了自己发言的机会，程翊迫不及待，语气还有些酸溜溜的：
    “我说你到底给那几个小孩儿了多少好处？为什么他们叫你就是沈然哥哥，喊我就是程叔叔？”
    程翊是真的摸不着头脑。
    因为每次沈然来都会给孩子们带喜欢的零食和玩具吗？
    也不应该啊，每次沈然回来他都陪同，他也给这群小鬼头买东西，也没见小鬼头们这么喜欢他。
    对此，沈然笑得格外得意洋洋，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程总，你说呢？你今年芳龄几何啊？我记得是芳龄28吧~~~”
    别人芳龄二八，指的是十六岁。
    而程翊的二八，那还真的是二十八岁。
    都是能当这几个小孩爸爸的年纪，被叫叔叔也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程翊罕见地沉默了，因为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反驳沈然的。
    见程翊沉默，沈然就更高兴了，一整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耶~耶~程总已经是奔三的人了，我才二十三，正是青春年华大好时光精力充沛啊！啊哈哈哈~~”
    二十三吗？
    很快就要二十四了啊。
    不见了几个小鬼头，沈然带着大包小包打算先找个地方去放下，然后再去找艾子青。
    程翊落后两步跟在沈然身后，满脑子都是年龄问题。
    是的，他真的奔三了。
    都说男人三十以后精力会明显下降，该不会他到时候......？
    等到他精力不济了，沈然恰好是精力充沛的大好阶段，万一真被沈然给反攻了......
    程翊摇了摇头，不行，他一定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过两天得找个沈然不在家的时间，他自己去看看中医，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气养肾的方子。
    他先未雨绸缪一下。
    刚把买来的各种零食放在桌上，沈然正准备去找艾子青，艾子青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然然，你和程总来啦？”
    沈然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拉着程翊，俩人并排站着挡住身后的桌子。
    准确地说，是挡住桌上堆得几乎要掉下来的辣条干噎酸奶等等一系列青山福利院“禁止出现”的“物资”。
    长发男人一如既往温和，今天身上甚至围着一条围裙，长发被随意挽起，看上去更是贤惠居家。
    起码沈然就看呆了：“啊......小艾哥哥，我第一次见你扎头发！咦你为什么戴着围裙？你下厨啦？今晚吃什么？我可是要有口福了？”
    一连串问题抛出，问得艾子青有些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一时间竟有些晕头转向。
    好半天，艾子青才拍了拍围裙上的面粉，笑得若无其事：“没什么，就是随便研究点新菜。还有，我看到你身后那些东西了，别藏啦。”
    冷不防被拆穿小动作，沈然下意识双手举起，但还在嘴硬：“哈哈，什么东西，我没藏啊！那什么，今天天气是挺不错啊！小艾哥哥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哈哈！”
    ...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在心虚一样。
    “行，你没藏。先去和孩子们玩一下吧，他们都很想你，大概两小时以后吃饭。”
    艾子青说完这番话就走了，沈然伸长了脖子张望，发现艾子青果然是往食堂方向走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啊，我怎么觉得今天小艾哥哥对我特别宽容呢？”
    大脑容量只有2kb的沈然并未多想，艾子青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抄起几包辣条放在口袋，顺便捞了两盒干噎酸奶。
    他要干大事儿去！
    秋日的下午五点，刚巧是夕阳西下金光灿烂的时候。
    溜达到一棵香樟树下，刚巧是韩爷爷和另一位陈爷爷正在下象棋。
    “韩爷爷，好久不见呐，您老最近过得如何？身体还健康吧~”
    沈然拿着干噎酸奶的手背在身后，略微弯腰，朝韩爷爷笑得人畜无害。
    韩爷爷原本花白的眉头紧蹙，正专心致志和老陈对弈。
    骤然听到沈然的声音，韩爷爷浑浊的眼睛登时迸发出光彩，他抬起头看向沈然：
    “小沈，你回来了......！咳，我挺好啊，我这把老骨头挺好的，就是吧......”
    韩爷爷欲言又止，和蔼的老头儿用一种期待的，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眼神看着沈然。
    “就是什么呀？”沈然明知故问。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嘴里总觉得没味道，寡淡，寂寞啊！想吃点新鲜玩意儿，你懂吧，咳。”
    沈然扑哧一声笑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我看您就是想来点干噎酸奶吧？您看看这是什么？”
    不再捉弄这个可爱的老头儿，沈然将藏在背后的干噎酸奶放在了韩爷爷面前的石桌上。
    韩爷爷顿时眉开眼笑：“我让子青给我买，他说什么也不肯，还是小沈你好，惦记着老头子我啊！”
    这不笑还好，一笑起来，沈然就看到韩爷爷的两颗门牙果然都掉了。
    联想起此前艾子青说的话，沈然忍不住想象起韩爷爷的牙到底是怎么被粘掉的。
    那画面......真是越想越好笑好吧！！
    在自己忍不住爆笑如雷之前，沈然抢先一步拉着程翊离开：“韩爷爷我还要找小艾哥哥就先走了，你和陈爷爷继续下棋啊！”
    当然了，一碗水端平，沈然没忘记把另一盒干噎酸奶交给了陈爷爷。
    “你还真是端水大师啊。”
    程翊锐评。
    沈然没反驳，只是凑近了程翊的脸，啵一下亲了一口。
    “那你这碗水我也应该端平。”
    “想端平我这碗水，只亲一下可不够。”
    “那你还想怎样？”
    程翊扬眉，食指轻点自己右边脸颊：“怎么着也得给这边儿也来一下啊。”
    ——
    左右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沈然便带着程翊在福利院乱逛。
    遇到孩子就悄悄塞一包辣条，沈然此举简直就像是圣诞老人秋天再就业。
    身上的小零食都送完以后，沈然拉着程翊走上福利院后面不远处的一个山坡。
    “小时候，我和小艾哥哥还有骆穆哥经常来这里的。”
    站在矮矮的山坡上，沈然眺望着远处沉寂的夕阳。
    “那时候我觉得这是一座好高好高的山啊，容易迷路，爬起来也好艰难。”
    “现在长大了才发现，这里也真的不过是一处小山坡而已。”
    附近种着很多银杏树，灿灿的金色入侵视线，让人看着就感觉明亮又温暖。
    程翊牵住了沈然的手：“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有很多当下过不去的坎，等回过头再看，也就没什么了。”
    从地上捡起两三片好看的银杏树叶揣在口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沈然说：“下山吧，我们蹭饭去。”
    从山坡上走下，沈然远远瞟见福利院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这么巧的吗？骆穆也回来了？
    沈然不疑有他，往食堂的方向走。
    越走越发现，好像不太对劲。
    以往就算是饭点儿，福利院内还是能看到其他人的。
    但是今天一路上居然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难不成是今天艾子青亲自下厨，做了什么山珍海味，所有人一个不落全都在食堂等着吃了？
    加快脚步来到食堂，推开食堂的大门。
    沈然刚准备深吸一口气，借以分辨今晚究竟吃什么好菜，却发现食堂内一片漆黑，一盏灯都没开。
    没等他反应过来，忽然听到艾子青的轻声催促：“骆穆，打火机，快！”
    打火机一声脆响，点燃了两支蜡烛。
    烛火微微摇曳，模糊映出周围的一切。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老年人，还有一群孩子们。
    或稚嫩或低沉的声音，不算很整齐地，却饱含感情地唱着一首生日快乐歌。
    艾子青和骆穆推着放了生日蛋糕的推车，缓缓来到他面前。
    程翊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顶生日帽，像是给他戴王冠一样戴在了头上。
    而当事人......寿星沈然却还张着嘴瞪着眼，一副没反应过来的呆表情，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谁？谁过生日？他过生日？
    作为被抛弃在福利院的孤儿，沈然其实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具体日期。
    他是在冬天被艾文川捡到，捡到的时候两三个月大，于是生日理所应当被定在了秋天。
    定在了每年的霜降那一天。
    对于自己的生日，沈然其实并没太有什么印象。
    毕竟被沈家夫妇带回家后，生日也便换了一天，每年生日宴都要跟着沈家夫妇见人，并不是什么快乐的回忆。
    后面他独自开画廊，对生日这种事情就更加淡薄，压根儿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件事。
    但有人替他记得。有人一直替他记得。
    怪不得上午他起床时，程翊要给他做发型。
    骆穆停在外面的车，艾子青围裙上沾着的面粉，孩子们天真守护秘密的模样。
    都是为了他的生日。
    艾子青亲手制作的生日蛋糕上插着24两个数字蜡烛。
    唇角蓦地勾起，沈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眼眶有些发热。
    他闭上眼睛许愿，片刻后睁开眼，吹熄了蜡烛。
    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鼓掌声，食堂的灯被打开，所有人热热闹闹笑成一团。
    一片嘈杂中，程翊和他咬耳朵。
    “沈老板，刚才你许了什么愿？”
    他摇摇头，笑容明亮又狡黠。
    “不告诉你。”
    希望你一切顺利。
    希望爱你的人就在身边。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