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序、乱！

    曹公写过：下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不知是没了人和汽车尾气的原因，金鳞这扬大雪下的格外的大。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派北国风光。
    小小沫和小江淮已经携手相伴离开，不管是香火还是殃，他们都需要有人的地方，而金鳞已经没有人了。
    开了一个简单的送别仪式之后，众妖开始有条不紊的清理洪水褪去后的满地狼藉。
    小白盘旋在城市上空负责指引和规划；巴蛇显露真身两眼一闭充当盾构机，负责排淤排塞；雨师妾负责洒水清理以及讲颜色笑话；祸斗则cos火焰喷射器，负责杀菌消毒。
    白泽虽然懒，但也不闲着，带着虎妞四处捡垃圾，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
    收获也的确不少，某些大型商超顶楼还有不少没来得及撤走的商铺。
    最夸张的是，曾经的华东第一商圈最高处，还停着一架小型直升机。
    白泽便开着直升机遛娃，一遛一个不吱声。
    獬豸可能不是一个好卧底，但绝对是一个好厨子。
    只是他一手浓油赤酱的鲁系菜不太符合淮扬这边相对清淡的口味，也不太符合喜欢吃辣的湘系，正在努力尝试融合。
    于是一顿饭，姜槐既可以吃到油爆双脆，又可以吃到小炒黄牛肉，还可以拿烫三丝解解腻。
    短短半个月，腮帮子肉眼可见的圆润不少。
    狌狌也是有手艺在身，先前巴蛇说的那个拿肥肉酿造的酒，姜槐也尝到了。
    本来以为是广东的玉冰烧，结果不是，叫做天膨肥酒。
    狌狌说两个有区别的，一个生肉 一个熟肉 一个药香型 一个是豉香型。
    他还说来的匆忙，老窖里面的酒曲也带不来，味道差了很多。
    于是，众妖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率先进入共产，吃上热乎乎的大锅饭。
    一个月后，人族交来的“赎金”终于陆续就位。
    上百辆泥头车先行，卷起无数雪沫，给这寂静了一个月的城市重新带来些许喧嚣。
    然后是各种吊车铲车，以及打桩用的各种重型器械相继而来。
    这些第一批的探路者一个个面色凝重，几乎是像英勇就义一般，眼神中格外坚毅。
    姜槐随便拉来一个问了之后才知道，这帮人全都签了类似于“卖身契”的合同。
    每个人几百万到一千万不等，按照工种划分，妻子儿女、老母老母另有安排。
    算是买命钱。
    这是活着的价格，死了之后另算。
    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一千万，能买多少普通人的命。
    那些下钻井捞钻头的“水鬼”，何尝不是拿命换钱？
    一边是妖魔鬼怪，一边是生活重担，总有人会选择前者的。
    套用一句流行的话：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穷。
    姜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
    “好好干，我这和外边不一样，朝九晚五还有双休，逢年过节还有明星探班，你喜欢亦菲还是圆圆？”
    “而且我们也不吃人，进度快的话，我在给你们敲诈点工程款。”
    “什么？还有休息？”
    那人一愣，显然没想到传言中的妖窟竟然是这般模样，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而且在这种地方干活，也不用考虑红绿灯或者违章施工，泥头车可以开的飞快，根本不用担心会不会把人撞穿越。
    所以，这人下意识把“敲诈”替换成了“争取”，掏出一包烟想散，又觉得拿不出手，重新收回去。
    “红塔山？有品味。”
    姜槐直接抽了一根别在耳后，“好好干，华子会有的，茅子也会有的。”
    没过一会，一个戴着白色安全盔的中年男人过来，要施工图纸和城市规划。
    这位应该是那个叫刘耀文的族亲，也是一张圆脸络腮胡，身上还有“炁”的存在。
    他的炁很奇怪，不像其他异人流通在四肢百骸，反而集中在背部，像只玄龟。
    关于未来规划姜槐还没考虑这么多，只好大手一挥让他们先拆迁，那些老破小啊，城中村啊全给推了。
    要是碰上比较有地标性的建筑或者比较有艺术气息的建筑，可以看看能不能抢救一下，从而保留。
    包工头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点点头之后，又支支吾吾问道，“我能不能先看看我那侄子？”
    姜槐点头答应。
    紫金是他的道扬，金鳞是他的国度，只要进了这里，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更别提来了只老龟。
    又是几天过去，紫金山一片恢复了电力供应。
    若是从卫星图片来看，偌大一片的黑暗之中，突然亮起来一团光点，好似沉睡的凶兽睁开了一只眼睛。
    再之后，白泽不遛娃了，开始刷手机。
    即便过去了一个月，网络上依旧全是关于妖族的信息。
    姜槐之名真正如仲先生所言的那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无支祁三个大字也挂在热搜久居不下，都他妈出周边了。
    想来也是，传说中的妖族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还直接占据了一个城市，估计只有外星人降临才能把妖族压下头条。
    白泽刷着视频，眉头渐渐皱起。
    网上对妖族的评价褒贬不一，有惊叹也有恐惧。
    激进者组建降妖联盟，天天在街上游行示威，逼迫政府表态。
    科学派研究讨论妖族的身体机能和构造，试图破解一身神异的原理，极端者恨不得抓一只来解剖。
    还有不少乐子人玩梗，说一些不经过大脑思考的废话。
    这种人以年轻人居多，无知者无畏，扬言自己也有妖族血脉，要去金鳞认祖归宗，点击头像随时关注探亲直播动态。
    或者扮成各种妖族的样子在直播间打PK。
    当然，男妖怪直播间没什么流量，只能弄些邪门的，比如玉皇大帝PK阎罗王啥的。
    女妖怪直播间则个个爆满，在那里甚至可以看见白泽穿着黑丝嘟嘴撒娇，晃来晃去说什么宝宝肚肚打雷啦~
    甚至成人睡衣也有妖族主题，各种款式比紫金山上的妖族都多。
    姜槐的母校江海大学彻底成了各大网络博主和各大记者的聚集地，曾经的室友也狠狠捞了一笔，随便一个都是百万粉丝量。
    这也就罢了，还有几个少妇直播标题赫然是：
    那一夜，我和姜槐不得不说的故事。
    也不知她们的老公受不受得了。
    堂堂妖族，竟然成了网红博取噱头的手段，也不知是该说这帮人心大还是没被打过。
    但一些年纪偏大的人便只有恐慌了，在看了一些别有用心的公众号编造出妖族吃人、奴役人类的谣言，引发了不小的恐慌。
    他们原本的每周日基督教唱小歌，现在倒好，变成了周二道观，周四寺庙，周日基督。
    一天天小三蹦子连轴转，嗓子都唱劈叉了，连接孙子放学都没空。
    这些公众号也不是什么好鸟，点开下方小黄车一看，88的山鬼花钱、188的桃木剑、399的捆仙索、699的镇妖符。
    最特么过分的是，其中销量最好的竟然是价值高达30块的纯银十字架！！
    除了民间乱成一锅粥之外，各大寺庙道观也不遑多让。
    和国外那些异人组织一样，人山人海，门口烧香的炉子就没熄灭过，烫的都能烙饼。
    山海关遍地出马，一个小区中的一个单元就能有十几个“大仙”。
    不夸张的说，那边差不多没什么“凡人”了。
    对于这泼天的流量和跪了十里地开外想要“求仙问道”的人，某些有良心的道观寺庙还好，特意公示所谓的超能力不是后天学习就有，而是靠天赋。
    和劳斯莱斯一样，生下来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而有些没良心和底线的则不管这些，广收信徒，短短一个月开了不知多少分庙，差点全国连锁，距离上市只有一步之遥。
    可以说妖族这边正在朝着稳定有序的发展进发，反倒是人族那边已经彻底乱了套。
    但奇怪的是，以仲先生为首的官方组织除了发布一则《正在努力和妖族洽谈，争取双方和平稳定》的公告之外，并没有对社会乱象出手治理和干预。
    好像乐于见到妖族在人族引发的骚乱和动荡。
    “他妈的，这帮人真是没死过！！”
    祸斗也在刷手机，气的直嘬牙花。
    因为网络上有个最受喜爱的妖族排行，他堂堂祸斗大爷名列倒数第二，仅在一目五之前。
    就连周边公仔也没什么热度，和高居第一的兔女郎相比，简直没眼看。
    “难道小爷还不如个猴子？”
    他看向身边小白，又气哼哼的朝狌狌瞪了一眼。
    狌狌耸肩摊手，表示和自己无关。
    “好好好，你最帅好了吧……”
    小白很是无语，不知道自家狗子吃哪门子醋。
    明明之前还觉得他成熟稳重了些！
    但自家狗子也不能不安慰，想了想，终于找了个比较靠谱的理由，
    “那些公仔不会喷火，不能完全显露你的风采，如果祸斗不能喷火，和普通的狗狗有什么区别？”
    “…………”
    祸斗并没有觉得自己受到安慰，气哼哼的来到姜槐身边，阴阳怪气道，
    “呦，大红人，哦不，顶流大妖，忙着注册账号呢~”
    “是啊。”
    姜槐知道祸斗为何而来，看也不看他，依旧捣鼓着手机。
    他对妖族在人族引起的剧烈反响和居高不下的热度，并不反对也不支持，和仲先生一样，持冷眼旁观的态度。
    换句话说，两位都在让子弹飞一会。
    现在网络上呈现出的一切都是假象，只有经过彻底发酵和讨论之后，才能知道人族对妖族到底秉持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这也关乎到妖族该对人族拿出什么样的态度。
    如果接受的占比比较多，那么姜槐不介意开放边界，说不定还会开辟一条旅游专线，名为妖族列车啥的。
    如果反对的比较多，那么姜槐也不介意用皮鞋狠狠踢他们的屁股。
    最重要的是，与其放任这拨流量白白过去，倒不如好好利用。
    光指望人质的背后家族寻找、解救妖族还是来的太慢，也不靠谱，还不如发动群众的力量。
    建一个妖族官方号，发一些日常啥的，不仅能缓解双方的敌对紧张情绪，也能帮助流落在外的妖族铺好回家的路。
    没过一会，账号已经注册好，只差抖阳官方认证。
    “来，咱哥俩出个道！”
    姜槐一把薅来祸斗，又整理整理发型，准备录制视频。
    祸斗还在矫情，满脸不情不愿，但身后尾巴已经深深出卖了他此刻激动的心情。
    “等下！”
    祸斗大爷飞奔到小白身边，“那姜槐非要拉着小爷拍视频，真是麻烦，帮咱看看形象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他看似说给小白听，实则眼睛一直瞅着狌狌，一副得意忘形的嘴脸。
    “幼稚！”
    狌狌实在看不过去，拍拍屁股离开，心中却在感慨革命友情还是先来后到亲疏有别呐！
    等祸斗整理好造型，姜槐已经调好滤镜。
    百分之三十的美颜本来刚刚好，放在祸斗身上，却显得他有些头小身子大，简直面目全非。
    祸斗对着镜头左看右看，气得跳脚：“这特么是什么鬼，咱老爷们能不能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咱们自带特效，展示出来啊！”
    姜槐无奈，只好把美颜调到最低，同时唤出无支祁真身，一个镜头根本放不下。
    一切准备就绪，姜槐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说道：
    “人类们，我是姜槐……”
    祸斗也跟着摆了个帅气的姿势，呲牙咧嘴地吼了一声，喷出一大团火。
    “怎么有点像反派？”
    姜槐觉得开扬白不太妥，“再来一次。”
    说是一次，实则至少十几次，累的祸斗无火可喷，但为了面子还是强行忍着。
    白泽实在看不过去，亲自写了一篇稿子让姜槐照着念。
    不愧是混过体制内的，一篇稿子行云流水，像是说了很多，仔细听起来又像是什么都没说，堪称滴水不漏。
    又录了三次，终于大功告成。
    “草啊！”
    祸斗直接瘫软在地上，像是被凌辱过一样，歪着舌头双目无神。
    “网红也是真不容易。”
    “有这拍视频的时间，咱们都能再上紫金山了！”
    “的确。”
    姜槐深有同感。
    只见视频刚发出，官方认证直接通过。
    紧接着，一旁的雨师妾抬起头，
    “欸，怎么刷不了视频了？”
    “你俩不会把服务器干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