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月光王座

    游穹擦了擦嘴角。
    “收到指令，正在调用最终武器。”
    普罗米修斯的电子音平淡而冷静。
    瓦尔特的手指下意识地在控制台上敲击了几下，试图调取更深层的数据，却发现这艘舰船和他所知道的休伯利安完全不同。
    休伯利安号整个舰体就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脚下的甲板都在轻微震动。
    “呜哇！船要散架了吗？！”帕朵吓得直接抱住了旁边三月七的脖子，小脸煞白。
    “帕朵……你快松开手！”三月七被她勒得差点喘不过气，但也紧张地盯着外面，“喂！游穹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这玩意儿真的不会炸吗？！”
    舞台中央，神主日的身形再次凝实，祂似乎完全无视了休伯利安的威胁，或者说，神主日对于凡物的挣扎不屑一顾。构成祂身躯的金色粒子流转得更快，整个大剧院的空间都在祂的力量下哀鸣。
    “徒劳的杂音。”
    神主日的声音宏大依旧，带着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在【秩序】的绝对谐音面前，尔等的挣扎不过是最终乐章前，微不足道的颤音。”
    祂缓缓抬起由光芒构成的、如同指挥棒般的手臂，指向休伯利安号。
    知更鸟的歌声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竟然短暂地压过了神主日那宏大的宣告。歌声中蕴含的着复杂的情绪，有悲伤，有决绝。
    神主日指向休伯利安的动作微微一顿，那神像般的面庞似乎第一次有了一丝波动。
    “知更鸟……”
    “不……不对……太一之梦……正在瓦解……”
    神主日的声音带着丝丝的疑惑。
    “你们……做了什么？！”
    构成神主日身躯的虚影疯狂地颤抖起来，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显示出其内部的极度不稳定。
    “不可能……太一之梦是【秩序】的基石，是通往至福乐园的唯一途径……”
    休伯利安舰桥上，知更鸟的歌声丝毫未停，反而更加清亮。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发丝，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那双碧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充满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歌声透过广播，不仅在剧院回荡，穿透了梦境的壁垒，向着整个匹诺康尼扩散，试图唤醒那些沉睡在太一之梦中的意识。
    “咳咳……”
    知更鸟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疼痛。
    “【月光王座】系统部署完毕，注意，使用月光王座最大功率之后，休伯利安的能源循环系统将会陷入5天的冷却时间。”
    普罗米修斯无感情的声音回荡着。
    而在酒店外，等待了良久的黄泉，终于是将刀从鞘中拔出。
    “愿为……逝者哀哭，泣下如雨，充盈渡川。”
    黄泉的眼角留下两行猩红的血泪，她的神色依旧那么庄严肃穆。
    “如潮涌至……”
    “……领你，归乡！”
    刹那间，一道几乎要斩裂天地的红色刀光直接将匹诺康尼的美梦一刀两断，
    而梦境的崩塌无异于是给星期日上了最后的压力。
    匹诺康尼的天空，那片由家族精心粉饰的美妙梦境，被一道无法形容的猩红刀光硬生生撕裂，那裂痕如同宇宙的伤口，从一端蔓延至另一端，暗红色的能量如同沸腾的血液般从中涌动，将原本和谐的金色梦境染上了不祥的色彩。
    大剧院的内部剧烈摇晃起来，穹顶之上华丽的水晶吊灯承受不住这股源自梦境根基的震荡，噼里啪啦地炸裂开来，无数细小的金色碎片如同暴雨般砸落，舞台的地板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哇啊啊啊！天、天真的要塌了！这是地震了吗？！”帕朵吓得尖叫。
    “好强的力量……这股气息……是那位黄泉小姐？她竟然能直接斩断梦境？”
    “是打开了梦境的‘通路’。”
    瓦尔特的声音沉稳，但眼神却异常锐利，他双手在控制台上飞速操作着，稳住因剧烈震动而摇晃的舰桥。
    “这股力量直接作用于忆域的底层结构……看来外面的情况也按照计划在进行了。普罗米修斯，【月光王座】准备得怎么样了？”
    “【月光王座】能量填充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五十一……”
    普罗米修斯的电子音依旧毫无波澜，仿佛外界的天崩地裂与它无关。
    “哥哥！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正是因为事到如今，所以我才不得不走下去。”
    神主日低下头。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必须做下去！”
    “哥哥！已经够了！回头吧！”
    知更鸟的歌声带着泣音，她的身体微微摇晃，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这样的乐园，根本不是人们想要的！”
    “不……还不够……还差一点……”
    神主日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祂周身的光芒疯狂闪烁，似乎在极力维持着形态。
    “【秩序】必须降临！为了终结这一切的苦难！这是唯一的道路！”
    休伯利安舰桥上，瓦尔特看着屏幕上飞速攀升的能量读数和急剧恶化的外部环境，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普罗米修斯！能量填充还要多久？”
    “【月光王座】能量填充百分之七十五……百分之七十六……警告，侦测到目标能量急剧提升，正在准备释放高危范围性攻击！”
    普罗米修斯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知更鸟，如果你我从不孤独，又怎会踏上渐行渐远的道路……？”
    神主日的轻叹如同一片羽毛飘落。
    “一切造物的工已经完毕。”
    “无疑之日已至——”
    神主日的身躯变得虚幻，双手拥抱住自己庞大的身躯。
    “哲学的胎儿——”
    “为我等重塑天地万象！”
    「哲学的胎儿」星期日的声音在剧院中回响着。
    “倘若你们的乐园能拯救更多的人，那就亲手为我断绝前路吧。”
    星期日也不再打算藏着，哲学的胎儿张开双臂，似乎是在呼唤着什么。
    “第一日，赐予「真实」。”
    “第二日，赐予「历法」。”
    “已死的星神，我向你致敬。 ”
    “第三日，赐予「言语」。”
    “第四日，赐予「价值」。”
    “以此七日宣言，命尔听从号令——”
    “第五日，赐予「规则」。”
    “第六日，赐予「意义」。”
    “并非是你造化万物。 ”
    “第七日，赐予「尊严」。”
    “是人再造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