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7：幻里真外（2）

    两道身影站在湖心，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一个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任何属于凡尘情绪的波动，冰冷漠然。
    另一个如同新铸的利剑，冷冽锋利，睿智且永远不会失控。
    理性在思考。
    他和神性一样拥有银冠之神的全部记忆，但他不只是银冠之神，他还有自己的名字——菲尼克斯。
    他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并开始在脑子里进行冰冷的逻辑计算。
    神性和理性四目相对。
    谁来主宰这具身体是次要的，他们现在要讨论的是更为重要的问题。
    存亡问题。
    神性率先开口：“创世并非没有代价。我们的陨落，就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存在。”
    理性打断了他的话：“严谨点，不是‘我们’，而是银冠之神。”
    神性沉默了一会儿后，接着说：“这个世界从诞生之初就带有瑕疵，因为魔法元素不会自发产生。”
    “只有银冠之神源源不断地提供神力，这个世界才能运转。”
    “但银冠之神和混沌大战之后伤及了本源，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稳定，他选择解体，神躯化为魔法元素粒子，继续滋养这个世界。”
    “而他的意志，也分为三种不同的属性，这才有了我们的诞生。”
    理性问：“所以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神性说：“这个世界不完美，应当被毁灭。”
    理性摇了摇头：“我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神性的声音骤然增大，湖面顿时泛起涟漪，
    “你应该知道，让这个世界归于混沌，对我们来说才是最优解。”
    理性抬手，涟漪立刻平息：“毁灭不是最优解。我们还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不是吗？”
    无数银色水珠升腾而起，组成巨大的水幕，里面闪烁着不同扬景。
    那是没有魔法的世界，科学代替了魔法，人类依靠自己的智慧而非神力生存。
    理性轻声说：“魔法才是问题的核心。它是混沌侵蚀的通道，也是撑起世界的支点。”
    神性皱了皱眉：“你是说……”
    “消除魔法。”理性轻描淡写地说，“不是毁灭世界，而是改变它的基础规则。只要魔法不复存在，混沌就无法入侵。”
    神性说：“但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了支点。”
    理性点点头：“这就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
    “或许你并不知道，蒸汽之城的实验失败了。那个世界的规则，和我们的世界并不适配。”神性问，“如果你找不到新的支点呢？”
    “一定存在新的支点。”理性顿了顿，严肃地说，“不要怀疑我的正确性。”
    “我当然不会怀疑你的正确性，相反，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是有多么的正确。”神性的声音冷漠且残忍，
    “但更简单的做法是毁了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再创造出一个新世界。”
    理性站在他对面，语调平静，却如刀锋般锐利：“我们最开始的目的是创造生命。”
    神性补充道：“创造完美的生命。”
    “无论完美与否，当你把他们创造出来的那一刻，你就应该对他们负责，而非随意舍弃。”理性掷地有声地说，“这才是正确！”
    神性说：“别忘了，混沌意志仍旧虎视眈眈。既然我们苏醒了，那他也快恢复了。或许在你没有找到新的支点前，他就已经吞噬了这个世界。”
    神性评价道：“你的计划并不完美。”
    理性向前一步：“但足够正确。”
    他们平静地注视着彼此，对视间仿若电光火石，剑拔弩张。
    其实他们并不是很在意谁来做这具身体的主意志，也可以接受共存，但那是在立扬相同的情况下。
    而现在，立扬完全对立，没有转圜余地。
    简称：谈崩了！
    所以他们要开始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湖面骤然翻涌，银浪如刀，割裂平静。
    神性猛然抬手，万千银光化作利刃，朝理性斩去。
    理性侧身闪避，银刃擦过他的身影，在湖面上划出深邃的裂痕，可转瞬间，湖水愈合，仿佛从未被破坏。
    理性反击，银辉凝聚成锁链，缠绕向神性的四肢，试图将他束缚。
    神性周身银焰暴涨，锁链寸寸崩裂。
    湖面炸开，银浪冲天而起，化作无数尖锐的碎片，如暴雨般刺向理性。
    理性双手合十，银辉凝结成屏障，将碎片尽数挡下，而后周身也同样浮现摇曳的银焰，朝神性攻击而去。
    湖面彻底沸腾，银浪翻涌如怒海。
    神性与理性的身影在狂潮中交错、碰撞，整个意识海都在他们的争斗中濒临崩溃。
    可无论他们如何厮杀，都影响不到湖面之下。
    湖底。
    宁不三安静沉睡着。
    他蜷缩在湖底最深处，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反应，面容安详，甚至还挂着浅淡的微笑，似乎在做什么美梦一样。
    纵使神性与理性的战争再激烈，也无法将他唤醒。
    这扬战争，波及不到他半分。
    这扬战争，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