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太一门中

    主峰大厅内，当初悬挂混沌钟的地方，如今已是空空如也。
    此刻，太一门掌门顾天齐背对众人站在掌门之座前，看着墙上太一宗数万年前开山祖师的画像。
    "蓬莱福地的事情，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砸在六位峰主心头。
    灵剑峰峰主李无极手中的茶盏更是"咔"地一声裂开，碧绿茶汤顺着指缝滴在青玉地板上，像一小滩血。
    "是妖族！他们回来了。"落阵峰峰主决明子的声音发颤。
    顾天齐缓缓转身，掌门玉冠下的面容仿佛一夜苍老了十岁。
    他袖中飞出一块留影玉简，在空中投射出画面：蓬莱福地全部笼罩在血色雾气中，岛中央的万年古松拦腰折断，树干上钉满了修士的尸体。
    "妖族先锋军由一条天人境的蛟龙率领，只用了三个时辰就攻破了护岛大阵。"顾天齐的声音像钝刀磨砂，"蓬莱福地的弟子们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出生天。"
    一阵死寂。
    "那，掌门师兄的意思是……"丹峰峰主许半夏心思通透，一瞬间想明白了顾天齐的打算。
    "如今我已探明一支妖族军队正直冲太一门而来，领头的必定是一位天人境的妖王，我召诸位师弟前来，便是来讨论，如今我太一宗……是战是退？"
    "战又如何？退又如何？"
    "战，我宗便护山大阵全开，死守到底！与妖族决一死战。退，我宗便化整为零，由各位峰主带领，让弟子们躲过此劫。"
    "当然是战！我宗乃正道魁首，岂能不战而逃！"炼器峰峰主铁心猛地站起来，铁手砸在案几上："明日起，我等便将护山大阵全开！所有弟子撤回各峰死守！"
    "守？怎么守？"符箓峰峰主赵丹阳冷笑，"以前混沌钟还在，自无问题，但现在混沌钟丢失，而单纯论强度，蓬莱的'海天一线'大阵比我们太乙玄门阵还要强上三成！他们都只坚持了三个时辰，我们又能坚持多久？两个？一个？"
    争论声骤然爆发。六位峰主分成两派，三人主张死守，两人坚持撤离。
    讨论到激烈时，大厅内灵气激荡，案几上的茶具接连炸裂。
    而灵剑峰峰主李无极始终沉默。
    直到耳边一再传来"弃宗"二字时候，他才突然抬头："掌门师兄，诸位太上长老呢？"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六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掌门。
    对啊，太一宗稳坐正道魁首靠得可不是他们几个！
    数万年的积累，让太一宗宗门内足足有三位天人境的太上长老，即便是两位长期在外云游，也还有一位始终坐镇宗门之内！
    顾天齐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上代掌门传位时一并交付的。
    他嘴唇蠕动几下，终于开口："不在宗内。"
    "什么？"六人异口同声。
    "不只是我们太一门。"顾天齐抬手指向西方，"玄天宗、凌霄阁、明月山庄……甚至已经覆灭的蓬莱福地……所有顶级宗派的太上长老，在昨日已全部离开。"
    铁心瞪大眼睛："为什么？他们就不顾宗门死活了吗？"
    "宗门？宗门又算得了什么？"顾天齐苦笑，"比起一宗一派存亡，此刻整个人族的气运才是关键。"
    他叹道，"诸位，如今我们面临的不是一扬简简单单的争斗，而是一扬涉及整个人族的气运之争！覆巢之下嫣无完卵。"
    "所以……李无极，你的选择呢？"六双眼睛齐齐注视着李无极。
    李无极缓缓起身，眼中泛起追忆的微光。
    "那一年，下着雪，我蜷缩在山下，像条将死的野狗。"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屏息，"是师父用一件旧道袍裹住我冻僵的身子，把我抱进了灵剑峰。"
    他抬头，视线越出门外，望向灵剑峰的方向："那里的每一块青石，都记得我蹒跚学步的模样；每一株灵杏，都见过我练剑的身影。"
    李无极气势忽然高涨，浑身道袍无风自动："灵剑峰养我骨血，铸我剑心——今日，该我还它一条性命了！"
    "我灵剑峰弟子皆是剑修，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愿与宗门共存亡！"
    "好！"许半夏发髻散开，白发如雪："丹峰虽然不擅战斗，但依然愿与太一门共存亡！"
    一个接一个，峰主们一一站起身来。
    顾天齐眼眶发红。
    他深吸一口气，掌门令牌在空中划出金色轨迹："传令！全宗进入战时状态！各峰自行组织防御，通玄境以下弟子——"
    "师兄。"李无极突然打断，"让他们自己选吧。"
    ……
    灵剑峰。
    李无极背过身去，肩膀微微发抖。
    他召集了灵剑峰所有弟子，传下了掌门的命令。
    他本以为低阶弟子受宗门恩惠不多，多半都愿意离开宗门求得一线生机。
    却不想灵剑峰上下皆求一战，无一人愿意离开！
    当他再转身时，手中多了一柄青光凛冽的长剑："灵剑峰弟子听令！即刻起无论修为高低，轮班值守！"
    人群迅速有序散开。
    孟天心却没动，她盯着角落里正要离去的白色身影，突然快步追去。
    "陈师姐留步！"
    杏花树下，陈灵曦缓缓转身。
    "孟师妹有事？"陈灵曦语气平淡，手却按在了剑柄上。
    孟天心语气平淡地说道："前几日，我抓了个影妖。"
    她直视陈灵曦眼睛，"它死前说……有人在百年之前，曾盗走了妖族至宝。"
    "你知道多少？"陈灵曦踏前一步，长生境威压让周围杏花瞬间凋零。
    "够多了。"孟天心不退反进，"包括你们几人，打算用从妖族那里盗来的幽影镜……提前飞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