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章 蛋糕店

    “王大娘，你该换新电池了。”李元莫的声音从店门口传来。
    王大娘躺在躺椅上昏昏欲睡，闻言睁开了眼。
    “又带了什么阿猫阿狗来。”她语气淡淡地说道，“你是想把这里挤爆吗？”
    李元莫和裴义非抬着狄景铄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了糕点展台上。
    “他吃了被污染过的人类，现在被二次污染了。”李元莫喘匀了气，看向王大娘，“您说，我的血可以剥离他身上的污染吗？”
    裴义非微微拧起眉头，目光探究地看着他。
    “我是做蛋糕的，又不是医生。”王大娘说道，“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只要别弄脏了我的地板。”
    她说话间，扭过头看向一旁的裴义非。
    男人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蛋糕店的布局，他摩挲着人骨制成的摆台，忽然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于是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向王大娘。
    李元莫划开手掌，将自己的血液喂进了水人的“嘴巴”里，殷红的血液顺着狄景铄透明的内脏，缓缓晕染成粉色。
    没过多久，他的身体里就析出了一颗颗冰蓝色的石子，很快那些石头越来越多，像是下了一扬小小的冰雹。
    有用！
    李元莫松了口气。
    他并非不相信狄景铄能够活下去，他既然敢吞食唐容，就至少有七成的把握消化掉他的力量。
    但这将会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而且风险极大。
    狄景铄身体上的粘液逐渐变得浑浊凝实，随着冰蓝色元石的分离，缓慢地生长出了人类的皮肉。
    大章鱼从旁边探出一颗没什么存在感的蓝脑袋，它看着李元莫掌心泛白的伤口，默默地发着呆。
    “我有点饿。”李元莫用完好的那只手捏了捏它的触爪，“你能帮我找点吃的吗？”
    大章鱼用冰冰凉凉的爪子碰了碰他的伤口，慢吞吞地向后厨爬去。
    王大娘看见大章鱼的动作，无奈地站起了身，薄如纸张的身体颤颤巍巍地追着它飘了厨房。
    她可没忘记这个坏脾气的小章鱼，每一次来，都会把她后厨的食材糟蹋一遍。
    ——王大娘有个坏毛病，她喜欢把人肉食材和普通食材放到一起，大章鱼讨厌人肉的味道，遇见了会把它们全都毁掉。
    为了防止自己本就不多的存粮被它糟蹋干净，王大娘决定亲自下厨做点心。
    “你想吃什么？”她抽出了一本落灰的糕点册，推给了大章鱼，上面是她手写的食谱，记录了她这些年学会的所有点心。
    “我不挑食，吃什么都可以，谢谢。”李元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王大娘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
    大章鱼端着食谱翻看了半天，最后用触爪戳了戳某一页上的文字。
    “啊，是这个啊。”王大娘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那就做它吧，正好食材都有。”
    厨房外，狄景铄的头颅是最先恢复正常的，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表情难得显现出几分脆弱。
    “咯噔。”
    一个奇怪的弧形物体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李元莫弯腰捡起那块碎片，放在手里端详了片刻。
    “001的头骨？”裴义非快步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碎片。
    这是001最主要的那一片骨骼，上面还可以看出些许切割的痕迹，它洁白如瓷，虽是人骨，但质地却光滑莹润得像玉器一般，看起来有几分非人的魔魅。
    裴义非拿在手心把玩片刻，大掌骤然收紧，试图将那骨头捏碎。
    “果然不行。”他并不遗憾，“需要特制的仪器才能毁掉它。”
    而这种特殊仪器一般都放置在研究所的实验室里，旁人单纯依靠外力或者异能是无法摧毁它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狄景铄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胸口，他肩背上那些复杂醒目的刺青已经消失了，石化的手臂也恢复了正常。
    “这是不是也算因祸得福？”李元莫扯了下嘴角，“这家伙狗命真好。”
    狄景铄想通过吞食唐容吸收能量，但因为时间尚短，他并没有消化太多，那些污染力并没有侵入他的身体，李元莫用血液将这些力量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来之后，他身上的污染也随之消失了。
    而他早前被001头骨污染过的意识，也因头骨的剥离而消散了。
    身体上的石僵毒素也因为肉身重组而没了作用。
    虽然过程很曲折，但是狄景铄竟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污染中奇迹般得到了存活的最优解。
    “别装了，醒了就睁开眼睛。”李元莫冷冷地看着展台上的家伙。
    狄景铄勾了勾唇，懒洋洋地掀开一只眼看他，他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只有上半身可以活动
    “什么时候醒的？”李元莫问。
    “一直都醒着。”狄景铄的嗓音沙哑极了，“莫莫，对不起。”
    裴义非挑了挑眉，走到近处观察他。
    狄景铄竟然一直保持清醒。
    这意味着他身体的所有异变都发生在他神智清明的时刻，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抵御身体上的污染。
    能做到这一点，说明他的意志力在人类异能者中都是顶尖的存在。
    裴义非难得生出了几分兴趣——如果狄景铄也被神经网寄生污染了，他能坚持多久？
    “为什么这么做。”李元莫皱起眉，“你明知道唐容身上有污染，你吞食他会很危险。”
    “我需要力量。”狄景铄吃力地偏了下头，“能把所有人带出去的力量。”
    “你不蠢，没有把握不会做这种鱼死网破的事情。”李元莫的指骨有些发痒，他握拳揉捏，捏得咯吱作响，“别狡辩，说实话。”
    如果不是顾忌狄景铄刚恢复人形，他必然会一拳把他揍得汁水四溅。
    “没狡辩，我刚才说过了，莫莫，对不起。”狄景铄竟然还有几分理直气壮。
    “狄子，你敢吃唐容，是笃定我能救你吧。”李元莫坐在椅子上，语气平静，“你在利用我。”
    “没有笃定，只是猜测。”狄景铄又闭上了眼，“你做那些事没有防着我，联想一下很容易就能猜出来，裴义非身上的污染臭味挡也挡不住，能量波动也很不稳定，也是你帮他藏起来的。”
    裴义非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
    “莫莫，我没有利用你的想法，唐容是我早就选好的猎物，早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我就已经计划好一切了。”
    狄景铄的上半身恢复了人形，他抬手想抓李元莫的手腕，却被他恶狠狠地摁回了展台上。
    “那为什么不提前把你的计划告诉我？”李元莫气息有些不稳，声音发颤，“你们一个两个把我当傻子耍。”
    狄景铄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身后传来哐当一声。
    大章鱼爪子上端着两盘刚做好的提拉米苏，不知怎么触爪一滑，撞歪了一旁的凳子。
    在众人的目光下，它端庄冷静地端着蛋糕，挪到了李元莫面前，把食物送到了他手边。
    “营地有内鬼。”狄景铄语气不稳，急促地解释道，“我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盯着我，没找到内鬼之前，我不能和你商量，会暴露你的特殊能力，莫莫……”
    李元莫端起一块蛋糕，砸到了他的脸上。
    狄景铄解释的话戛然而止。
    “说的很有道理。”李元莫礼貌地把蛋糕盘在他脸上用力揉摁了两下，“但我还是有些不爽。”
    “蛋糕好吃吗，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