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学会学科
作者:飞行团长
同时北大校长蔡元柸办公室内,魏见星要求在北大文科院增设新的学科。
学会学科。
“这是什么学科?”蔡元柸疑惑。
“学生主要研究各朝代经济赋税和居民生活困境问题,同时对比当下,从而找到社会弊端,让学生对中国经济有具体分析和了解。”
“还有呼吁更多的学生对基层百姓进行知识普及,让百姓了解民生,帮助更多被欺压的民众,让那个百姓开始有话语权!”
魏见星开始强调重点。
在最初北大时,魏见星的课是对各朝代文学分析文人的精神世界,而后课程变成各朝代文人追求的精神世界有感,最后课程变成文科农学研究。
现在她的课程是是创建北大文科学会学科,让学生提前接触社会民众。
蔡元柸在思索,这件事情太大,北大不参与政治,也不参与任何舆论风波,北大顶多对世事进行点评。
这也是军阀为什么对北伐拉拢和各种投资主要原因之一。
蔡元柸要思考。
魏见星忙碌的很,她要去上课了,这次她是挤进课堂的,因为来的学生太多了,甚至还有外校登记进入的学生。
小彻,小政,小璋在最后排,三个人彼此隔着距离,他们托着下巴,如今他们适应了北大的文学生活,对三个晚年帝王来说,这里很新奇。
很有趣。
黑板开始刷刷刷响起。
当第一行大字出现时,在场学生忍不住倒吸冷气。
【论陈胜吴光起义的重要和正义性】
当标题出,第一个瞪大眼睛,几乎要摔倒赫然是是嬴政,他瞬间暴怒。
但没时间暴怒。
因为讲台之上,一个永远平静,不知退缩的女子的声音开始响起。
在场学子全部呆呆听着,彼此看着,在这年月,谁敢说陈胜吴光的重要性,要知道对读书人来说,陈胜吴光是粗鄙而暴力,是全无正义性和莽夫。
但北大文科教授,争议最多的女教授,居然直接说,陈胜吴光重要性!
他们有什么可重要的?
魏见星的小迷弟两名学生,张复渠和林甫仁也彼此对望,眼神带着惊骇和激动。
开始了,终于能再睹魏先生那锋锐之声了,他们提笔准备记录!
有学生开始偷偷摸摸去喊辜鸿铭了,去喊那些旧文化势力,还有学生去喊文科院长陈度修,总之这场别开生面的课堂彻底热闹起来。
在众人睹目之中,魏见星将桌子上的《史记》举起,而后指着这本书:
“史记记载最少的就是陈胜吴光,是张角,是李自成,是张献忠,是他们为什么能率领近百万人造反。”
“为什么?”
魏见星反问,而后她指着长安的方向。
“诸君且看千里之外的咸阳宫遗址。”
“当你们日后手指摩挲咸阳宫城墙云纹时,将会触到暗纹里干涸的血痂。”
“那些修建城墙的人啊,他们被史官用朱笔圈出的盗字,可实际上他们不过是黔首们被苛政逼出的绝望之人。”
“你们所翻看的书籍,总说陈胜粗鄙,笑他瓮牖绳枢之子。”
“可谁见过阳城雨季里霉烂的黍稷?自胡亥的马车碾过驰道香草时,戍卒的草鞋正渗着蕲县大泽的泥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声诘问里含着苦难数代人百姓掩不住的悲鸣?”
魏见星这一刻真的在扫视全场,全场鸦雀无声,这些学生呆呆看着,记录,摘抄。
黑板也在写着每一段话。
这一段段话像是锋锐的长矛刺裂他们所读过的一切圣贤书。
教室门口,陈度修衣角被风吹吹动,他身上淋湿了雪花,他不在意,只是看着那黑板一幕幕字体,他真的看到了从古到今一代代最普通的人在哀嚎。
而现在都1917年还是这般,这片大地的光芒到底在哪!
现在陈度修看着辛丑,他忽然知道了。
需要更多的辛丑和唤醒百姓!
讲台上,魏见星声像是闪电串连而起的铿锵钟声,发誓要刺裂那些文人内心最虚伪的倨傲,告诉他们历史真正该值得被记住的人是谁!
“贾谊在过秦论里写仁义不施,那些注疏家却不敢说清,骊山陵的每一块青石板下,都蜷着个失期当斩的戍卒。”
魏见星的手中粉笔划过黑板,黑板留下一道锋锐狂态的白色划痕。
最后排!
嬴政已经面色漆黑如墨,他双手颤巍巍指着,想要暴怒指责,但不知如何说。
妇人之见!
她知道什么历史!
刘彻一样耷拉着脸,带着恼怒,陈胜吴光!
两个仇劣狂徒,有什么资格也被撰论!
“大泽乡的雨是下给所有苦难人要觉醒的人的,七月暴雨冲垮的不仅是秦律竹简,更是千年帝制精心编织的谎言罗网。”
“你们现在翻开商君书,那数不清的楷体字缝里还游动着连坐法,陈胜那柄砍断缆绳的锈剑,早在大雨滂沱之夜就斩开了天命所归的神话。”
魏见星开始从讲台下抽出一张纸,这是1916年12月津门米价飞涨的新闻,报刊配图是很多百姓抢大米,慌张的很。
轰!
魏见星忽然扔起报纸,指着报纸,喊着,手在黑板写着:
“诸君看此则新闻时,可听见两千年前辍耕垄上的太息?”
“当你们在图书馆喝着牛奶用德国钢笔圈点盐铁论时,别忘了所谓暴民不过是饿极了咬断锁链的牙齿印的人儿。”
“他们有父母,他们有孩子,他们一代代厮杀,他们丑陋吗,他们麻木吗?”
“他们坏吗?”
“我国很好!”魏见开始拍打桌面。
“我国百姓很好!”
“他们就是不知道怎么办,于是用粗俗,麻木,凶狠前来伪装,他们如果碰到一个真正尊重百姓的人,他们愿意付出生命!”
“我国百姓是最好的百姓!”
“最好的百姓不该遭遇这种对待!”
“现在!”
“1917年1月!”
“快过年了,时间在疾驰,在几千年前大秦发闾左戍渔阳的农民军攻打咸阳, 吴广藏在鱼腹里的帛书比太学博士的策论更懂什么叫微言大义。”
“当诸君在东斋辩论德先生赛先生时,请记住最先撕下皇帝冕旒的从来不是翰林院的狼毫,而是百姓那双皲裂的双手!”
“可没人记得他们!”
“可无人在意他们!”
“而今北大红楼屋脊的风雪呼啸,在几千年前咸阳百姓冻死前也是这般呼啸。”
“历史反复重复,人民从未真正站起来过。”
“所以!”
“陈胜吴广起义是史记最铿锵锐利来自人间第一声真正的呐喊!”
鸦雀无声。
保守派辜鸿铭,黄侃站在教室外猛然抽身离去,嘴角骂着有辱文脉!
陈度修猛然拍打教室木门,他只感觉新文化运动出现新的一片文章之剑,这篇文章若发在新青年报刊,当真是对旧皇学文化是滔江之斩。
李大昭陷入沉默,他看着黑板文章,开始在思索觉悟未来大国将走向何处。
学生们全部呆若木鸡看着,彼此对望,直到文科学生张复渠、林甫仁带头鼓掌。
而后掌声轰鸣,络绎不绝。
魏见星一身素色长袍,卓雅绝尘,她站在黑板前,无数正楷各字像是一把把蜡烛,将她照耀的宛如一团行走人间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