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入职

    方卫东看着许大茂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直接打开牛栏山的瓶盖，开口问道。
    许大茂听到方卫东这直截了当的问话，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那笑容又堆了起来，还带着几分夸张的佩服。
    “兄弟！要不怎么说你机灵呢！这脑子，转得就是快！行，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
    许大茂说着，伸手就把张翠华刚放在桌上的两个空碗给划拉了过来，麻利地给各自倒上小半碗酒，酒香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兄弟，你跟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许大茂把酒碗往方卫东跟前推了推，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带着点神秘兮兮的探究。
    “今天这事儿，你能囫囵个儿地出来，是不是……是不是肖股长去捞的人？”
    方卫东端起酒碗，手指摩挲着碗沿，看了许大茂一眼。
    这家伙鼻子倒是挺灵。
    不过，这事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反正街道办那边已经“澄清”了，自己清清白白。
    虽然严格来说，不是肖宝山把他“保”出来的，但源头确实跟他脱不开关系。
    他没直接回答，只是端起碗，和许大茂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嚯！还真是啊！”
    许大茂一看方卫东点头，眼睛噌地就亮了，兴奋得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脸上那股子谄媚劲儿更浓了。
    “兄弟！好兄弟！那……那你能不能帮哥哥我一个小忙？”
    “许哥，什么事，你先说说看。”
    方卫东不置可否，这许大茂一肚子弯弯绕，得先听听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是这么回事，”
    许大茂搓着手，脸上堆满了笑，甚至带了点不好意思。
    “哥哥我想……想弄只大雁。你也知道，现在这年头，想弄点野味儿比登天还难。我瞅着……最近厂子里好像总有大雁，特别是肖股长那边……”
    他说着，眼神热切地看着方卫东，意思不言而喻。
    刚才方卫东一走，许大茂脑子里就飞快地转开了。
    方卫东一个普通人，凭什么能让街道办抓了又放？
    唯一的解释就是轧钢厂来人了，而且不是一般人。
    谁跟方卫东熟，又有这能量？
    除了新近跟他走得近的肖宝山，还能有谁？
    这逻辑一通，许大茂就觉得抓住了关键。
    “大雁？”方卫东确实有点意外，“你要大雁干嘛？”
    “嘿嘿嘿，”许大茂干笑几声，端起酒碗又抿了一口，眼神闪烁。
    “那能是我自个儿吃嘛？肯定是有大用处！”
    送礼！方卫东心里门儿清。
    这还用问？除了送礼，这年头谁舍得费这么大劲弄只大雁？
    只不过这年代，许多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罢了。
    “呵呵，许哥，这事儿啊，你还真问对人了。”
    方卫东放下酒碗，慢悠悠地夹了颗花生米扔进嘴里，
    “你知道肖股长那些大雁，是从哪儿弄来的吗？”
    许大茂一愣，眼睛瞪得溜圆，酒都忘了喝，下意识地追问：“从哪儿？”
    他心里隐隐冒出一个念头，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方卫东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又夹了几粒花生米，嘎嘣嘎嘣嚼着，那轻松随意的样子，看得许大茂心里直打鼓。
    “卫……卫东，你……你的意思是……”
    许大茂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他指了指方卫东，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又是震惊又是难以置信。
    每天弄那么多鱼，还能有本事打着天上飞的大雁？那玩意儿个头可不小，得用什么打啊？
    “对，就是我。”
    方卫东干脆地点头承认，嚼着花生米，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这下，许大茂彻底呆住了，嘴巴微张，半天没合拢。
    他怎么也想不到，困扰自己好几天、觉得比登天还难弄的大雁，源头竟然就在眼前刚熟络没多久的方卫东身上！
    “兄弟！亲兄弟！”
    回过神来的许大茂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脸都红了，他一把抓住方卫东的胳膊。
    “兄弟，你可得帮帮哥哥！这事儿太重要了！你放心，钱、票，都好说，绝对亏待不了你！”
    他现在看方卫东，简直是看救星一样。
    这大雁，他可是惦记好几天了。
    宣传科现在有四个放映员，轮流下乡，谁都知道下乡是肥差，苦是苦点，但每次回来都能捞不少好处。
    最近他听到风声，说要从他们四个里调一个去工会，当专职放映员。
    工会那地方，清闲不说，下乡的机会比科里还多！
    他早就瞄准这个位置了。
    可这事儿得科长点头，偏偏他们科长最近总念叨想尝尝大雁肉，馋得不行。
    他要是能弄只大雁送过去，投其所好，这事儿基本就稳了！
    “行，许哥。”方卫东答应得很痛快，“明天晚上，你过来找我拿。”
    “哎哟喂！兄弟！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够意思！太够意思了！”
    许大茂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端起桌上那半碗白酒，脖子一仰，“咕咚”一声，全干了！
    辛辣的酒液下肚，他脸更红了，眼神也亮得吓人，“啥也别说了，都在酒里了！”
    方卫东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爽快，一是还早上许大茂通风报信的人情，二来，他觉得许大茂这人虽然是小人，但脑子活络，是个能办事的人。
    只要有利益牵着，就能为自己所用。
    毕竟在那个动荡的岁月里，多认识几个“Z治正确”的领导干部，可是能办不少事的。
    他自己可是不愿意亲自掺和到那些事里面。
    两人又你一杯我一盏地喝着，一瓶牛栏山很快见了底。
    许大茂是千恩万谢，走路都有些晃悠了，满面红光地出了门，回自己家去了。
    方卫东也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的，酒劲上来了。
    他收拾了一下桌子，起身回到自己屋里，往床上一躺，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方卫东习惯性地醒了，简单洗漱后，又去了亮马河边。
    现在他钓鱼，小鱼也能快速催大，就是积分赚得慢点。
    不过他鱼塘空间里最早那批鱼苗，现在不少都长到四五斤重了，个头相当可观。
    到了九点左右，方卫东和张山河碰头，顺利完成了今天的交易。
    之后，他来到和肖宝山约好的那个小胡同。
    这次，方卫东直接把沉甸甸的布袋放到了吉普车的后斗里。
    “哈哈！卫东，够意思！”
    肖宝山见状，更是开心，用力拍了拍方卫东的肩膀，“走，上车！以后啊，你就踏踏实实跟着肖哥干，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昨天厂里接待的事情办得漂亮，方卫东又能顺利进到他手下，肖宝山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方卫东笑了笑，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吉普车发动，朝着轧钢厂的方向驶去。
    没过多久，吉普车就驶入了轧钢厂那气派的大门。
    方卫东第一次踏入这个在后世如雷贯耳，此刻却充满着浓厚工业时代气息的大厂。
    一进门，正对着的就是一栋只有三层高，但异常宽阔的苏式办公楼。
    楼体正中央，悬挂着一枚巨大的红色五角星，下面是用粗大铁管焊接而成的一行大字，刷着红漆——红星轧钢厂。
    肖宝山让司机把车在办公楼前停下，然后转头对后座的方卫东说道：
    “卫东，你拿着户口本，直接上二楼，找人事科，让他们核对一下。介绍信的事回头再说。他们看完没问题，会给你一份入职档案，你拿着那个，再去隔壁的劳资科就行了！”
    方卫东点点头，虽然他对流程两眼一抹黑，但肖宝山怎么说，他照做肯定没错。
    这位现在可是把自己当宝贝疙瘩，坑谁也不会坑自己。
    下了车，方卫东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办公楼。楼道里光线有些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和铁锈混合的味道。
    他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开始根据挂在每个办公室门外的白色木牌子，寻找人事科的门牌。
    在人事科验明正身，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干部仔细核对了户口本，又低头写了些什么，然后递给他一份牛皮纸档案袋。
    方卫东拿着这份还带着油墨香气的入职档案，按照指示，走向了隔壁的劳资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