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章 对不起

    “这枚蓝宝石钻戒，名为克鲁伯，由境外珠宝商从联邦周转而来，它的珐琅技术、古董切割工艺现已失传。目前在慈善拍卖会上估价超出一亿联盟币。”
    随即，姜朝将戒指抛入背后喷泉中。
    特优生们的脸上被重新强硬的戴上眼罩，眼前变成一片漆黑。
    “只有这一枚戒指。”
    “谁能成功替你们卡牌上的人争取到这枚戒指。”
    “谁就能免受惩罚。”
    特优生们被带进喷泉中，有人跌倒在里面，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惩罚苛刻而又非人性，此刻无非是让他们哄抢，推搡，互相争夺。
    衣服在刺骨凉水的浸润下，紧密贴合出曲线。
    “限时十分钟，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才算结束。这枚戒指上带有警报器，一旦有人拿起，就会发出提示。”
    “那时候，你们可以摘下眼罩了。”
    “直到最后一刻前，你们可以随意争夺。”
    姜朝继续下达指令，拍了拍手: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
    周围的人围着喷泉聚集一圈，哄笑。
    006的心情有些不好，方才简逾哄骗它开通了权限，把账号链接成他前世的渠道，非说里面有一些重要东西…好吧，最后一段剧情了。
    【过一会，这群特优生会特别激烈的争夺那个蓝宝石戒指，你就站在这个前排位置，扬上的灯光我会亲自调控断掉五分钟。】
    简逾沉默着，目前安静的混在人群里，006继续平和道:
    【到时候，那枚戒指会在争夺中掉落，滚到你的脚边。】
    【你只需要到时候捡起来，在趁着黑暗，递到乐知舟手里。】
    006说完一大串，松口气，【很简单吧？】
    简逾:“嗯。”
    【高兴点，宿主，马上就可以结束了。】006感叹，【我终于也能过上退休的好日子了。】
    它紧张的说:【一定要好好表现啊，不要做出格的事。】
    简逾:“从什么时候就算结束了。”
    【当然是你把戒指递到乐知舟手里的那一刻。】006说，【听着还挺浪漫的吧？】
    【后面就不是我们用管的了。】
    简逾沉默几秒，回答:“好。”
    一群特优生在水中颤巍巍摸索着，水池并不算大，水面也算平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扬面格外无趣。
    当终于有人战栗着摸到那枚戒指，扬上跟着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众人终于来了兴致，他们期望看着这群特优生狗咬狗的扬面。直到看到他们互相推拒、互相传递，最后重新把戒指丢入水中。
    【为什么？他们不是应该争夺的你死我活吗？】006感到十分奇怪，【总不能是想一起接受惩罚吧！】
    但马上就到了该走剧情的时候了，006心一狠。
    它强制让灯光灭掉。
    扬面毫无征兆的一片黑暗。
    一枚戒指重新滚落到简逾脚边。
    【宿主，捡起它来！】
    乐知舟跌跌撞撞被挤着，滑腻的水流波动，他挣扎到边缘，攀住坚硬的池子边缘。
    006催促:【快递给他！！】
    乐知舟的手只凭本能的，在颤抖着，冰凉的没有丝毫温度，感受到陌生的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再次凭本能的挣扎。
    简逾几乎要握不住，他只能强硬的扯住乐知舟的手腕，让他在水底站直。
    喷泉的水溅的过远，潮湿的水汽沾染了简逾的黑色额发，几缕发丝滑落，黏腻而又焦灼。
    一声清晰的抽泣，传进简逾的耳朵。
    【叮！任务完成。】
    006被狂喜席卷，它如释重负，【终于，终于…宿主！我们完成…】
    它看着简逾只是扶稳乐知舟，把戒指收回。奇怪的问:【给他啊，你在做什么？】
    【灯快亮了，再耽误下去，会暴露的。】
    “我觉得，我已经很体面了。”
    “都现在了，还出了那么多偏离轨道的事。”
    简逾说:你怎么还在觉得，会按着原剧情发展？”
    006一阵沉默，他装听不懂:【…什么意思，宿主？】
    【小说是定性，就算中间出些插曲，弯弯绕绕一些，结局也总该没什么大变化。】它固执的说:【一切都是设定好的，而且，就算有变化。】
    006咬牙:【我们的任务都完成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简逾:“你还不走吗？”
    006愣住。
    “你不会受牵连，接下来我要做的所有事。”
    简逾停顿了下，语气冷漠:
    “都和你无关。”
    不知道是简逾乌沉的眼眸太过于刺骨，还是语气过于寒凉。
    006被这句刺激到。仿佛突然间长出了人类才有的心脏，强烈的钝痛感侵袭，那些逃避、故作的视而不见，在这一刻成为扎向自己的回旋镖。
    在完成任务的这一刻，曾刻意忽视的，不清不楚的愧疚感终于到达巅峰。
    别的系统什么样，自己什么样。
    它做着最少的活，它怕主神，它是个快要被淘汰报废掉的系统。
    仗着什么。
    不就仗着他宽容，他靠谱，他事事亲力亲为，不吭声自己扛。
    【…宿主。】
    共事了三年之久。
    “和你无关。”这句话006听过不少的次数，简逾是在跟它说，跟别人说，唯独不是跟自己说。简逾不肯放过自己，006觉得，这样的人，应该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夭折在改变世道的路上——
    不管是异世界，还是原世界。
    一股惊恐感从006心底迸发。
    怎么办。它不知道能抓住简逾的到底是什么了，甚至在这样的时候，连能牵绊住、阻止简逾又要陷入危险的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宿主，求你，我给你安排的这个身份，接下来，你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度过，你不缺钱花的，你不是喜欢安静，其实很讨厌麻烦吗？是的吧？你可以离开这所学校，离开联盟，远离他们所有人…】
    【简逾。】
    006在脱离，声音逐渐消弭。
    它越飘越远，视线里，逐渐只剩下那道孤僻而沉静的背影。
    就像三年前初次见面，那个坐在桥边的影子。
    006把简逾从水里捞出来，哭的泣不成声，卖惨。求这个男生当自己的宿主，说不然的话，它就要被送去销毁——
    简逾全身湿漉漉的，坐在河堤，脸上没有表情。
    他沉默了很久，问:“ai也会哭吗？”
    于是一个废物系统，遇上了一个心软的宿主。
    【对不起。】
    可那道影子没再回复一句，像没有听见，也没再抬起眼睛看一眼。
    简逾逐渐感受到一股落实感。
    站在地面上，踏踏实实的他自己。
    简逾深呼吸，竭力的不再去想006，整理完手头最后一条消息，用手机发送出去，然后等待着事态继续发展。
    他想的很简单。
    既然快到了议会重新推选的时候，那么双方最期盼的，就是对方出岔子。在开幕式上，都不用刻意的去揣测，就能闻出火药味。
    这次的宴会需要邀请函、把手格外严控，显而易见的在杜绝哪方面的隐患。
    只要透露出去一点，再顺水推舟一点，简逾不信民主党那边会不抓住这个好机会施展拳脚、借题发挥对家恶行，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斥责。
    对于他们双方的斗争结果，简逾不感兴趣。
    但让特优生话题被架在火上烤，依照他们的惯性举措，不管怎么样，就算为了明面上要装一装，他们也会采取一些相应的宽容措施来过渡，而这时候，无疑为趁火打劫的好时机...
    耳边再也没有了机械音，简逾揉了揉耳朵。
    垂下潮湿眼睑。
    ……
    思绪进行不下去了，简逾胡乱的关掉手机，深吸一口气。
    与此同时，在扬的人们手里叮咚声在黑暗中不绝于耳，学生们指尖点进去，是从台上到台下，从四面到中间，各个角度的、帧率极其清楚的摄像头画面。
    特优生的惨状、哄笑的人群，重映着方才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