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她是他的妹妹,本就不该染指

作者:行夜白
    鲜血顺着他的手指向下滴落,他却连眉都不曾皱一下。
    云鸾望着他,指尖隐隐发抖。
    ——为什么?
    他明明在不久之前才说过,她的性命,与他何干,可为什么……
    云鸾的喉咙发紧,一个字都无法说出。
    “你是我妹妹。”
    沈之珩清寂的眼看着她,唇缓缓动了动。
    “……你以为我会让你死?”
    季砚临显然没想到他真能这么做,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
    沈之珩的箭术乃是一绝,如今自断手筋,怕是以后都无法拿箭了。
    于是心中痛快几分,道:“玉玺拿来!”
    沈之珩看了他一眼,直接从身后拿出了那个装着玉玺的包袱,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站住!”
    季砚临喝停了他。
    “把玉玺放在我面前,你退后。”
    沈之珩咬牙,依言将包袱放下来,退后了几步。
    就在季砚临捡起包袱的一瞬间,云鸾抬眸看了沈之珩一眼。
    他也在看着她。
    那眼底翻涌的暗潮,竟藏了几分她读不懂的痛楚。
    云鸾心中忽地生出了些怒意。
    她受够了自己的弱小,也受够了被人挟制!
    掌中云簪下滑,握住簪身,猛地转身朝季砚临的右眼刺去。
    “不可!”
    云鸾听见沈之珩的怒喝传来。
    季砚临下意识一躲,那云簪便刺中他肩膀上的箭伤,痛的他大叫一声,包袱瞬间掉落在地。
    下一瞬,两人脚下的岩石松动,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向崖下摔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叫人无法反应。
    “离开那!”
    云鸾看到沈之珩一张玉面刷地变得雪白,下一瞬就大惊失色地朝自己扑来。
    忽觉腰间一紧,回眸一看,只见季砚临冲着自己森森笑了一下。
    原来,他早趁着自己不注意,将两人的衣带绑在了一起!
    剧烈的失重感传来,云鸾转眼就落了在湍急的河水中。
    在入水的一瞬间,衣衫被撕裂,季砚临立刻就被水流卷走不知去向,她也被迫随波逐流,慢慢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因着服过软筋散的缘故,她的手脚皆使不上力气,连上浮都做不到,身体只能像一片无助的落叶般,朝着水底沉去。
    昏暗的水下,她看不清眼前,耳畔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肺中的空气越来越少了,云鸾看着头顶跳跃的光线,目光有些迷离。
    要死了吗?
    恍惚中,似乎有人来到她的面前,紧接着,她的腰肢被人搂住,托着她往上浮。
    云鸾此时已有些恍惚,她用尽力气睁开眼,看到了两人在水下纠缠的黑发,也看清了他的脸。
    眉目湛然,寒气凛凛。
    到了水下,他仍旧美艳的像只妖鬼。
    像是察觉到什么,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低下脸来。
    压迫感顿时扑面而来,占据了她眼前的世界,她下意识想后退,可他却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朦朦胧胧中,云鸾感受到他高挺的鼻梁蹭过她的侧脸,下一刻,陌生柔软的触感封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被强硬抵开,感受到他渡来的清冽气息。
    也许是尝到了生的希望,云鸾的双臂竟然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肩。
    那渡气而来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更深地吻住了她。
    求生的本能让她追逐着他的唇,他捧着她的后脑,轻轻摩挲着她的唇,既温柔又缠绵。
    昏暗的水底,双唇相接的触感令云鸾感到头皮发麻。
    不知不觉间,他便略带几分强硬地撬开了她的唇,慢慢探进去触碰她的。
    云鸾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
    心跳也乱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云鸾抬手推他,他却顺势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勾着她的腰,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怀中亲吻。
    一线天光从水面落下,她看见他那原本清冷的眉眼,已染上了几分情欲惑人味道。
    无人窥探的水底,唯一的救命稻草,不该出现的,禁忌缠绵的吻。
    以及她偶然窥视到的,那水流覆身般压着她无法动弹的隐秘情感。
    ——
    肃州城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也清透,像被水洗过一般。
    肃州城头的烽烟终于散尽,薛字大旗立于风中,猎猎作响。
    肃州大捷,军民同乐,今日是个值得被所有肃州百姓铭记的日子。
    晴川燕子岭一战,石先让身亡,其部下顽抗三日,直至今日最后一支叛军归降,宣告着肃王在西北郡县的统治彻底结束。
    昔日反王荣王之子李少麟坠江,虽下落不明,但其部下也皆已归降。
    肃关之外,伽蓝江上,薛老将军用计诱敌深入,斩杀了半数滇军,又带回千名俘虏。
    将士们得胜归来,连铠甲都未卸下,便从城外肃王府的别庄地窖中抬出酒瓮,踩着明亮的月色,从城门鱼贯而入。
    长街两侧,百姓们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汉子们一手酒一手肉,当街便斟酒与将士们豪饮;白发老妪捧着新蒸的槐花饼和煮鸡蛋,追着年轻的士兵就往他怀里塞;妇女用乡间的野花编了花环,孩子们踮脚为将士们戴上;云英未嫁的女子们,则朝年轻的将士们抛出新摘的桃花和香囊。
    城中央的校扬燃起了数丈高的篝火,火舌舔舐着夜空,照亮了每个人沉醉又欢乐的脸庞。
    火堆旁架起了整只的烤羊,在炭火的煨烤下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儿,油脂落在炭火上,爆出噼啪脆响。
    薛老将军卸了甲,只着一件旧军袍站在军前,端起斟满酒液的粗瓷碗,对众人道:“饮胜!”
    “饮胜!”
    千百个后生吼出同一声呼喝,惊得全城的飞鸟振翅飞起。
    随后便是载歌载舞,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姑娘们含羞带怯,引着年轻的士兵随她花前月下;打了半辈子仗的老将们则聚在一起喝酒吹牛,半大的孩子们举着小木剑在将士们身边嬉戏玩闹,笑闹声传出去老远。
    正街临街的三层小楼上,布置着沈之珩暂用的书房。
    书房里并未点灯,南窗半开,沈之珩坐于案后,望着城中欢娱的人群。
    他刚沐浴完,身上仅穿着一袭宽松的白袍,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身后,清冷的月光将他的身影勾勒的越发清瘦。
    那一剑斩下去,他的左手受伤不轻,好在治疗及时,已止住了血,只是想要同往日那般正常活动,怕是还要养一段时日。
    他转眸看向书桌,桌案上放着他写了一半的奏折,奏折上压着的,赫然是那方传国玉玺。
    那日实在是太过凶险。
    他早已将玉玺换掉,打算趁着季砚临放松警惕之时将她救出,可她竟然孤注一掷。
    被他从水中救起后她便昏了过去,后来听说醒来了,第一件事便是想去瞧薛晗,虽然被拦下了,但他这里的书房,她是半分都未曾靠近过。
    她害怕他,他知道。
    何况在水下时,是他失控强吻了她。
    她是他的妹妹。
    本就不该染指。
    可他从来不知,原来得到一个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会是怎样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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