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剧院交锋
作者:馒头很好
女孩踢起的水花溅湿他睡衣下摆,他就这么任由她闹,就着雾气在桶沿摆开五色豆:“赤小豆祛湿。”
“你什么时候开始对中医感兴趣的?”安姩双手撑在两侧,头微微后仰。
“从医院出来那刻起。”
盛怀安掌心突然托住她后仰的脑袋,“坐直,督脉要贴在桶壁的艾绒垫上。”
十点整的钟声里,男人擦干安姩的脚丫,随后将足浴桶拎了出卧室。
再回来时,看见安姩正把党参片贴成窗花,他忽然低笑:“贴反了,参须要朝下才能引气归元。”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经络图,盛怀安拿起空调遥控器,精准定格在26.5度。
“过来睡觉了。”他掀开被子,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安姩将窗户上的党参又调整了一下造型后,才满意的爬上床。
只是,她躺下后才发现,盛怀安离她很远,就快躺到地上了。
安姩眉头一皱,翻身时被子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男人平躺在三尺宽的床沿,军姿般的睡姿让羽绒枕凹陷出整齐的棱角,仿佛仍在政务大楼办公室批阅文件。
“盛怀安。”她屈指弹他绷紧的肱二头肌,“你占着五分之四的氧气了。”
男人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很晚了,快睡觉。”
安姩忽然支起身,真丝睡裙擦过他手臂,带起一阵清香。
盛怀安猛地闭眼,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腕表搁在床头柜的滴答声骤然急促。
“你在躲洪水猛兽?”她指尖划过他睡衣第三颗纽扣,指腹下的心跳震得经络发麻。
“昨天晚上还恨不得将我揉进骨血,今天从医院回来怎么就不抱我了?”
男人忽然抓住她作乱的手,掌心汗湿透过绸缎:“只只。”
沙哑的尾音被温软截断,安姩整个人滚进他严防死守的禁区,足背蹭过他小腿肚的瞬间,明显感觉他腰间肌肉瞬间绷成拉满的弓弦。
她还故意往他耳后敏感区呵气,满意地看他后颈爆出细小的战栗。
不过须臾之间,他便败下阵来。
叹息着将人捞进怀里,下颌抵在她发顶,字句碾碎在齿间,“只只,在医院那会儿我真的怕了。”
他不敢想,这种关键时段让她怀了身孕,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安姩忽然叼住他微敞的衣领,尖牙在锁骨下方硌出月牙印:“那盛书记更应该练练胆量。”
她拽着他手掌贴上自己胸口,“这里,现在需要恒温系统,你不抱着我,我睡不着。”
窗外银杏簌簌扑打玻璃,盛怀安腕间青筋突跳。
“若是抱着你,我怕我……”
话音未落,安姩已经跨坐到他腰间。
散落的青丝垂在他胸口,鼻尖蹭过他突跳的太阳穴:“你昨晚教我的功课还不太熟,现在需要复习一遍。”
昏暗中的男人喉间溢出一声低笑,笑得胸腔都在微微颤动。
这位素日里连衬衫纽扣都要系到顶的盛书记,此刻却被“海棠花枝”缠住了腰身。
“盛书记这是要逃课?”安姩带笑的气音扫过他滚动的喉结。
扣在女孩后颈的掌心骤然收紧,如同终于挣断锁链的猎豹。
他翻身时带起冷冽的气息,指节划过真丝睡裙下战栗的蝴蝶骨。
暗色睡衣垂落床沿,在暖风中轻轻摇晃。
他咬住那节白玉般的颈项时,暖色台灯在眼底晃碎成星子,恰似经年克制的公文册页里,突然飘落一朵带着齿痕的桃花笺。
……
晨光穿透云层斜切进落地窗之际,安姩已经将最后一口热粥喝完。
“只只——”盛怀安站在玄关处,朝漱完口出来的小姑娘伸出手掌。
安姩笑着挽住他的胳膊,俩人一块儿出了门。
雾未散,红旗国礼碾过满地银杏停在大理石阶前。
下车时,安姩正把练功鞋往帆布包里塞。
盛怀安忽然按住她手背,深蓝色领带随着俯身动作垂落,露出内衬上的金色徽章。
“鞋带松了。”他的声音裹着昨夜缱绻的沙哑,指尖翻飞间将蝴蝶结调成标准45度角。
安姩低头轻笑,却发现他发顶冒出一根白发,忽然被塞进掌心的保温杯烫得指尖发颤。
杯子里头晃动的阿胶浆还冒着热气。
旋转玻璃门映出他们手牵手走来的身影时,前厅骤然陷入奇异的寂静。
保安手中登记簿啪嗒落地,茶水间溢出的龙井香凝在半空。
安姩听见背后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像整座舞剧院突然患上集体哮喘。
“盛书记!”院长从电梯间小跑而来,真丝领带在晨风里飘成白旗,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
他伸手欲握又急转去按电梯键,镀金袖扣磕在钢板上迸出火星:“盛书记,您怎么亲自来了?安姩同志入职这点小事......”
“顺路。”盛怀安截住话头,拇指无意识摩挲安姩后腰的腰带。
“听说今年特招名额给了大二学生?”盛怀安突然转向文化部派来的督导员,这话惊得对方差点摔了记事本。
他说话时喉结在挺括的衬衫领口滑动,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青玉,“按照程序该让小朋友去你们那儿补个材料?”
院长忙不迭摆手:“不用不用,安姩同志在桃李杯的录像就……”
“那就按组织纪律办。”盛怀安截断话头的方式让人想起新闻里那些游刃有余的扬面,让人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洛神赋》剧照,又看向安姩手腕间,轻声问:“平安扣呢?”
“在包包里,没来得及戴上。”安姩伸手从帆布包内侧口袋里拿了出来。
盛怀安接过平安扣帮她戴上:“道具间湿气重,戴着祛寒。”
围观人群的眼瞳集体放大。
新来的实习生撞翻了道具架,水晶鞋滚过地板的脆响里,首席舞者林鸢更是捏断了眉笔。
这个从北舞附中直升的台柱子见过太多空降兵,但没人像安姩这样,连睫毛都凝着霜。
那个只有在新闻里才见过的人,此刻竟低头将温玉系在少女伶仃的手腕上。
盛怀安的指尖在安姩腰后虚扶一把,“进去吧,别误了早功。”
“好。”安姩弯了弯唇。
旋转门吞没盛怀安长身玉立的身影刹那,安姩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干净透亮的墙面上映出她泛红的耳尖,更映出身后的众生相——艺术指导捧着茶盏定格成雕塑,灯光师手抖得将追光灯晃成了警报器。
排练厅的暖气熏得人眼热。
六个把杆前飘着六种牌子的香水味,却没人靠近最东边的位置。
“小姩。”声乐指导突然亲热地挨过来,“暖气够不够?要不要给你换个离空调远点的位置?”
周围瞬间聚拢七八个人,有人递来温热的红豆薏米水。
安姩摇摇头,继续在镜前压后腿。
众人各归各位后,首席林鸢走了过来,“诶,听说你跳过全本《昭君出塞》?”
她抱臂倚着把杆,蔻丹指甲掐进实木,“怎么做到的?”尾音悬在“潜规则”的悬崖边。
安姩看向对方的眸光淡然,忽然旋身腾跃。
晨光穿过玻璃幕墙,在她足尖绽出七色光斑。
落地时平安扣轻叩腕骨:“您该问文化部的非遗保护组。”
她笑眼弯成月牙,“他们批了三百二十页的敦煌舞谱数字化方案。”
众人这才惊觉,她方才的跳转腾挪,正是《丝路花雨》里失传已久的“反弹琵琶十三式”。
在排练厅迟迟没走的院长见到这一幕,面露惊诧。
三年前申报国家艺术基金时,某位领导曾指着这式舞姿说:“能复现此技者,当破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