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冲破阶级宿命(菁腾)

作者:馒头很好
    涂腾穿着她爸留在衣帽间的旧睡袍出来,领口松垮露出锁骨,发梢还在滴水。
    “你……”她刚开口就被薄荷味笼罩,涂腾弯腰拿遥控器的动作把她困在沙发角落。
    湿漉漉的头发扫过颈侧,任菁菁突然发现他左耳垂有颗很小的痣。
    “第十季第七集?”温热气息拂过耳廓。
    窗外雨势更急了,任菁菁数着他睫毛颤动的频率,听见自己心跳震得胸腔发疼。
    《老友记》片头曲正在唱到“我永远会在你身边”。
    她盯着他后颈未擦干的水痕:“你头发在滴水。”
    涂腾单手撑住沙发靠背转身,湿发扫过她手背,另一只手还悬在电源键上方。
    两人鼻尖相距不过一掌,她闻到他身上自己常用的柑橘沐浴露味道。
    遥控器“啪嗒”砸进地毯,震得水晶吊灯穗子轻晃。
    涂腾喉结滚动的阴影落在她锁骨上,浴室带出的热气凝成水珠,顺着喉结滑进领口。
    任菁菁突然伸手抹掉那滴水:“涂医生心跳好快。”
    指尖按在他颈动脉搏动处,感觉到脉搏突然重重跳了两下。
    窗外惊雷劈开雨幕,整面落地窗映出他们交叠的影子。
    涂腾退开的动作带着潮湿的阻力,手机屏幕在昏暗里闪着幽蓝的光:“还记得你去上海找我那天,答应我的话吗?”
    任菁菁直勾勾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声线是从未有过的轻柔,“记得,陪你去见一个人。”
    “我明天上午有半天时间,你……”
    尾音被拽进温软的唇齿间,任菁菁勾着他松垮的腰带仰头,齿尖蹭过下唇:“我随时都有空。”
    他垂眼时睫毛挂着水汽,掌心隔着睡衣布料握住她脚踝。
    她冰凉的脚趾贴上他小腿,听见手臂撞在茶几上的闷响。
    雨点正巧砸碎在二十八层的玻璃幕墙上,像谁失手打翻了一盘玉珠。
    任菁菁的虎牙再次磕上涂腾的下唇时,却被他偏头躲开半寸。
    “菁菁……”他喉结擦过她鼻尖,掌心还虚虚护在她后腰与沙发扶手之间,“你想清楚了吗?知道我是谁吗?”
    尾音被窗外的雷声碾碎,任菁菁突然发现他睫毛上还凝着浴室的水汽,随着颤抖簌簌落在她手背。
    她拽着他的领口,指甲刮过他颤栗的后颈:“我知道,你是涂腾。”
    她每说一个字就逼近一寸,唇珠蹭过他紧绷的嘴角,“是无微不至照顾了我三个月的涂腾。”
    鼻尖抵住他发烫的耳骨,“是我喜欢的涂腾。”
    最后半句消弭在相贴的唇间……
    涂腾突然伸手扣住她后脑,碾得她头皮发麻。
    二十八层的风在玻璃外呜咽,他吻得像是在做最精密的手术,舌尖扫过上颚的力度却重得让她脚趾蜷缩。
    任菁菁被翻压在抱枕堆里时,瞥见落地窗映出他们交缠的影子,他睡袍带子松垮垂在她腰侧,随动作荡起细小弧线。
    雨声忽然变得粘稠,涂腾撑在她耳侧的手臂暴起青筋,却仍记得用掌心垫住她后脑。
    任菁菁咬着他喉结笑出声,指尖戳进他潮湿的发根:“心跳超速了,涂医生。”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带着隐忍又沉重的喘息扑在颈窝:“最后一次问诊——”
    齿尖磨过她锁骨下的淡痣,“菁菁,你确定不后悔吗?”
    她抬腿勾住他腰侧,真丝睡衣布料滑落堆在膝弯。
    整座城市的灯火在暴雨里碎成星子,顺着汗湿的脊背滚进真皮沙发缝隙。
    涂腾在彻底沉沦前最后睁眼,朦胧视野里晃动着女孩含泪的眼角,那抹丹霞般的绯红如同淬火刀锋,灼痛沿着血脉直刺心尖。
    原来有些东西早在他抱着病历穿过秋雨长街的夜晚,就注定要刺破所有消毒棉也止不住的血。
    *
    次日清晨,涂腾牵着菁菁早早出了门。
    灰青色的天空下,胡同巷子的砖墙都洇着深浅不一的墨痕。
    昨夜雨水在墙根处汇成蜿蜒的溪流,此刻正托着几片枫叶缓缓漂移。
    任菁菁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副驾上涂腾低沉的嗓音正将往事碾碎成砂,那是浸泡在咸涩寒风里的旧故事,每一个字都硌得人心口生疼。
    刹车片尖叫刺破叙事的刹那,生锈的墓园铁门正将最后一丝天光绞碎。
    涂腾牵着菁菁走过那条长长的青石板小路,每过一个台阶都提醒她小心。
    “我爸在最后一排,我妈还在曾经的家里……”
    母亲咽气前拼尽最后气力转向他:“凶手一日不伏诛...别让我脏了你爸的碑……”
    青石板缝隙里的雨水浸湿鞋面,涂腾数到第七块碑时停顿了。
    黑色大理石映出两人模糊的影子,他忽然发现菁菁不知何时摘了钻石耳钉。
    碑前积着未干的雨水,任菁菁蹲下时羊绒裙摆浸成深灰色。
    涂腾摸出酒精棉片擦拭碑文,这个动作跟在手术室消毒操作台一模一样。
    父亲照片被岁月蚀得发白,仍能看出与他相似的眉骨。
    “叔叔好。”任菁菁突然开口,惊飞了碑顶的麻雀。
    “我是涂腾的……”她偏头看正在摆放鲜花的男人,“预备家属。”
    涂腾手抖洒了半杯二锅头,酒液顺着青苔裂隙流到隔壁墓碑前。
    无影灯下,他无数次从死神手中夺回血肉模糊的生命。
    恍惚间觉得,或许救活足够多的陌生人,就能赎回那个永远停在急救车上的黄昏。
    当目光触及墓碑上凝固在四十九岁的黑白照片时,那道温润的笑意突然刺痛瞳孔——他终于明白,那些自以为放下的瞬间,不过是把苦酒酿成蜂蜜的错觉。
    他这双手始终救不了十一年的父亲。
    涂腾缓缓跪在墓碑前,寒风掠过他绷紧的脊背,指节死死抠住青石边缘。
    这时,腰间突然覆盖上温软的手掌,菁菁半蹲着抱住他的腰身,轻声唤他:“涂腾。”
    男人喉结在颈项间重重一滚,恍若溺水者攥住浮木般扣住腰间柔荑。
    “菁菁,谢谢你。”
    女孩轻靠在他肩头,指尖轻轻攀上他绷紧的脊背:
    “涂腾,在我这里你不需要任何铠甲。想哭就哭,想痛就痛,想不原谅就不原谅。十五岁那扬大雨淋湿了你整整十一个春秋,如今二十六岁的涂腾该活成旷野的风——卷着草叶与星屑,自由得能掀翻整个世界的伞。”
    话音未落,忽觉颈间滚烫——原是苍穹倾覆,星河倒灌,他埋首在她颈侧,将十一年风雪化作无声的潮汐。
    梧桐叶落时总会听见母亲唤他乳名,暴雨倾盆时总撞见父亲未阖的瞳孔。
    他不愿让亡亲窥见自己踉跄的姿态,便将所有呜咽嚼碎咽下,任孤寂在喉间结成荆棘。
    月光流淌的深夜,他常对着镜子将支离破碎的灵魂套上冰冷的外壳,把少年时爱笑的自己葬在旧相框里。
    死亡最残忍的谎言,是让人虚构出永恒的白昼,又亲手将星光捻灭。
    直到某个晨昏交割的瞬间,才惊觉掌心的温度早已凝固成泛黄的相纸。
    命运予他最温柔的补偿,是让暗夜里游荡的孤星遇见自带光芒的人。
    她睫毛垂落的阴影里栖着整个春天的温度,每道眼波流转都在编织诱捕的网。
    他甘愿做一株隐匿在暗处的藤蔓,用潮湿的触角攀附那抹遥不可及的光。
    十一年后他终于能对着虚空说:
    大仇终得报,您可以安心了,奶奶身子骨硬朗,每日仍会在胡同口晒会儿太阳。
    我学会用您留下的钢笔给栀子花写十四行诗。
    若真有轮回道,您不必频频回首,放下牵挂启程吧。
    我在尘世已筑起自己的屋檐,春来会栽您最爱的山茶,冬雪就温一壶老酒,人间烟火依旧暖,儿今足以立天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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