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撞见
作者:大鹅吃大ne
啪嗒。
棋盘局势悄然变换。
莫寻玥嗅荷包如痴如醉的模样太过反常,察觉不对是迟早的事。
宋观澜答的云淡风轻:“一味香丸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自己的反应确实大了些,莫寻玥干笑两声,随便下了颗棋子。
扯谎道:“我前些日子遭遇追杀,夜间总是惊醒,闻着那味道便安心许多,听闻裴主君也觉得有用,可见不是我的错觉。”
棋子悬在空中,最后被宋观澜扔回棋盒,对方心不在此,没有继续下的必要了。
“该用午膳了,走吧。”
棋下到一半要走?
莫寻玥把心思重新放回棋局,惊觉宋观澜若是落子,自己将满盘皆输。
饭桌上,宋观澜和江暮秋坐在一起,妻夫二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莫寻星不知道莫寻玥会不会介怀马氏腹中的孩子,进而狠下毒手。
都说千日防贼难,眼下才过去半个时辰,他已尝到心如火燎、坐立难安的滋味。
心里装着事,不小心碰倒酒杯。
酒水蜿蜒流向桌案边缘,滴滴答答滑落。
对,得想办法把她支出去,离马氏远远的!
莫寻玥看他呆呆愣愣,杯子倒了也不知躲开:“想什么呢?”
“我在想,寻玥姐姐什么时候回太学读书?”
“我才刚回来,这就要撵我走啊?”
一句玩笑话,误打误撞猜中他的打算。
莫寻星神色有一瞬不自然:“谁撵你了?举荐信来之不易,我是怕你落下功课,荒废学业。”
宋观澜对那封举荐信有印象:“玥娘子的举荐信好像是院长亲笔?我入太学至今,还没见过院长呢。”
听她感兴趣,莫寻星说起从西北来京都的路上,匪盗横行,府上不少侍卫折在途中。
回想起来,至今仍有些后怕:“当时院长游学返京,路遇土匪,寻玥姐姐出手相救。”
“得知姐姐有求学之心,她亲笔写了举荐信以做报答。”
宋观澜恍然:“原来如此。”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院长游学,身边不会没有侍卫保护,估计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把举荐信送到莫寻玥手中,故意做戏。
说起院长,莫寻星又道:“寻玥姐姐还答应院长明年春闱下扬呢!再不苦读,恐怕要食言咯!”
莫寻玥双手合十:“快别念经了,我明日就回太学读书可好?”
讨饶的动作引起一阵欢笑。
饭后,二人婉拒马氏等人的挽留,启程回府。
马车一路行驶,车外越发安静。
想到什么,江暮秋向外看去,狐狸眼中划过惊喜。
是葫芦巷。
宋观澜有事要做,不便带着他:“去陪陪小爹吧!”
“谢妻主。”
有些时日不见,他的确想念小爹。
江暮秋戴上帷帽,等马车离开,向巷子深处走去。
宅院大门紧闭。
周小侍勤快,几节石梯被打扫地干干净净,即将走到门前,迎面遇见个面戴薄纱的公子。
他个子高挑,身上的素色衣袍绣着暗纹,走动间衣袖飘然,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此人非富即贵,葫芦巷多是普通百姓居住,何时有这么一号人物?
巷中石板路狭窄,江暮秋微微侧身避让。
脑中浮现那人未被面纱遮掩的眉眼,分外眼熟。
他见过对方,却想不起对方是谁。
那人的脚步微顿,继而走到他跟前,或者说停在宅院前。
江暮秋抬起头,两人仅一步之遥,互相暗暗打量,眸底情绪微妙。
萧韫不多言语,斜跨一步越过他,立在门前,深吸两口气,犹豫地举起手敲门。
“等等!”
江暮秋没想起此人是谁,但对方目标明确,直奔宅院,或许是江文心派来寻找小爹踪迹的。
“你是来寻人的?”
萧韫猛地回头,鼻尖将薄纱撑出挺翘的弧度:“你怎么知道?”
情绪越发激动,甚至急行两步抓住江暮秋的双臂,指间力道之大,几乎要刺穿他的皮肉。
隔着帷帽下的薄纱,几近逼问:“有谁跟你说过什么吗?她在哪?!”
离得更近,连声音也如此熟悉。
盼绿心疼坏了,冲上去推开他:“你谁啊,别动我们郎君!”
小忠急忙上前护主,捧起萧韫的手腕,果然看到鲜血溢出纱布:“伤口刚愈合,您可不能用力啊!”
他说了什么,萧韫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盼绿那句“郎君”。
谁的郎君?
她的?
她没死,还成亲了!
燕小金骗了他!
一定是这样!
甩开用帕子帮他包扎伤口的小忠,萧韫下巴微扬,目光如炬:“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妻主是谁?”
盼绿双手叉腰:“你这人好不讲道理,你爹没教你问人名讳前要先自报家门吗?”
萧韫的视线短暂地从江暮秋身上移开。
幽冷的瞳孔泛着寒光,像是在看死人。
盼绿缩缩脖子,搭在腰上的两只手自觉放下。
江暮秋摸着手臂,这人年纪小,看他做派不像会被江文心使唤的人。
其中或许有误会,温声道:“这里是我家中亲人居住的地方,公子,你应该是弄错了。”
萧韫不信,但此人一直态度温和,倒显得自己无礼:“抱歉,我想问此处可有名唤关娘子的人?”
江暮秋忽然僵住。
周小侍午觉刚起,门外吵嚷不停,他拉开一条门缝,看见熟悉的身形,惊喜道:“秋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妻主送我来陪陪您。”
江暮秋快步上前扶着他胳膊,借机隐藏空白的表情和震颤的瞳孔。
想到自己带着帷帽,对方应当看不清,好一会才回道:“公子看到了,这里住着长辈,没有什么娘子!”
不可能!
关娘必是收到帖子才会去梦萦湖,最起码在公子之争前,她一定来过此处。
萧韫再次开口,颇有些咄咄逼人:“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盼绿腹诽,什么语气啊,审犯人似的,以郎君性子必定不会搭理他。
却听江暮秋脾气极好地回他:“半个多月,听说宅子里死了人,价格一降再降,几番转手才被我们买下。”
“死人?”
“嗯,听说是个娘子,不到双十年华,年轻的很呢!”
江暮秋语气分外惋惜,不忘好奇反问:“您是?”
没人回答。
风儿掀起面纱一角,脸侧那道红斑格外夺目。
萧韫身子晃了晃,眸光涣散。
小忠差点没扶住:“您怎么了?”
他侧过头,深深凝视着宅院大门,清亮的水痕洇湿面纱。
“走吧。”
看着他步态蹒跚的背影,江暮秋神态如常地走入小院,厚重的木门闭合,浑身力气随之散去。
他是萧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