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二十两

作者:大鹅吃大ne
    “娘子,打探清楚了。”
    “粮坊每日辰时开门,一开门存粮就被各大粮铺抢光,百姓买不到平价粮,只能花高价买她们的粮食!”
    祥福粮铺只是其中一家而已。
    丛青脸色难看,妹妹在巡防营,自己吃住都在观澜园,她不会下厨,更没买过米粮,压根不了解价格。
    一番打听后,以她的月银都感到昂贵,何况是普通百姓。
    连皇城都是如此,那梁州……
    “先查查祥福粮铺背靠哪棵大树。”
    “是!”
    在谢元霜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恐怕不是一两个小世家敢做的。
    这么一耽搁,抵达陶豆蔻住所已经天色昏沉。
    宋观澜立在朱红大门下,看着头顶牌匾上龙飞凤舞的陶府二字,微微出神。
    丛青敲响大门,隔了好一会,有个老婆子拉开门缝:“你们是?”
    “我们找陶豆蔻!”
    她脸色一变,嫌弃地往边上一指:“往前走有个侧门,到那找去!”
    然后猛地关上门。
    丛青气的握拳:“这人!”
    “丛青,走吧。”
    按照那婆子指的方向走去,果然有个破旧的侧门,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巴掌大的院子,井口占了一半,一间老旧的房子,窗户不知糊了多少遍。
    短促地咳嗽声传出来,宋观澜快步走进房间。
    房间破旧但干净整洁。
    陶豆蔻趴在床上,伸手去端水。
    看到她,破风箱般嘶哑的嗓子挤出几个字:“三娘子?你怎么来了?”
    宋观澜摸摸水壶,确定是温热的才给她倒一碗。
    她咕咚咕咚喝完,长长呼出一口气,挣扎着爬起身:“多谢三娘子,你来看我吗?”
    “嗯。”
    宋观澜把她按回去,顺势摸摸额头:“降温了。”
    陶豆蔻点头:“多亏阿松——他人呢?”
    “我们来时没看到有人。”
    “估计是回家去了。”
    话音落地,男子推门而入:“门口怎么停着马车,家里来客人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
    陶豆蔻介绍道:“这是我同窗宋观澜,她来探望我,这是我从前的邻居,阿松。”
    宋观澜对他点点头。
    阿松怀里抱着一小袋米,提着一条猪肉,空出一根手指指向桌上的锦盒。
    “这都是你送来的?”
    陶豆蔻也才看到,甚至丛青还在一趟趟地往房间里搬:“三娘子,这些东西我不能要。”
    宋观澜:“不是我,是燕小金托我送的。”
    陶豆蔻苦笑:“三娘子,劳烦您再给金世女送回去吧!”
    就知道会这样。
    “丛青,搬回车上。”
    “……是。”
    搬完锦盒,还剩些米面和炭火。
    宋观澜摊手:“这些是我准备的,总不能空着手登门吧!”
    一句话堵住陶豆蔻到嘴边的拒绝。
    阿松蹲在井边熬药,听到这话撇撇嘴。
    药炉生出火,浓郁的药味升腾,随风飘散。
    隔着一道墙,男人骂骂咧咧:“什么破药,熏死人了,要是把病气儿传过来,看我不撕了你!”
    阿松捡起石块扔过去,听得哎呦一声:“来啊,我阿松就在这等你,看你怎么撕了我!”
    似乎没想到他在,墙那头好一会才外厉内荏地反驳:“凶什么凶,不就是仗着有指挥使撑腰吗?有什么了不起!”
    “就是了不起,略略略!”
    那头彻底没了动静。
    京都被称为指挥使的,好像只有一个傅娆玉,这个阿松和她有关系?
    宋观澜想的出神。
    陶豆蔻臊红脸:“三娘子应当看到隔壁有个陶府吧?我母父早逝,姨母分我个院子,给我一个容身之所。方才说话的人是姨夫,他脾气不太好,让您看笑话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什么可笑话的。”宋观澜好奇地问:“不过,你姨父为什么提起指挥使啊?”
    “傅指挥使救过我,所以我以身相许做了她的小侍!”阿松把药碗放到陶豆蔻床头,假模假样地笑:“你有什么好奇的可以问我,没必要从豆六儿那套话。”
    陶豆蔻板着脸:“阿松!三娘子不是那种人,她不一样!”
    阿松对宋观澜的敌意从不遮掩,此刻也只是稍微减退:“傻子,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不跟你吵!指挥使马上就到,我先走了!”
    他走的潇洒,陶豆蔻仰着身子也看不见背影。
    “阿松家里是开医馆的,有个世家娘子当街纵马,他的母父死在马蹄下,所以才……”
    阿松去报官,奈何官官相护,他险些被打死,是傅娆玉救了他,还设法帮他报仇。
    阿松感念傅娆玉的恩情,心里认定了她。
    说到这里,陶豆蔻弯唇露出个苦涩的笑。
    “原来如此。”
    点盆炭火,烧壶热水,确认陶豆蔻今夜不会受冻,宋观澜把札记交给她,不忘转告蒋学官的话。
    陶豆蔻攥紧札记边缘;“我一定勤勉读书,不让老师失望!”
    翻开第一页,两张银票飘出来。
    一张十两银,两张就是二十两。
    老师为官清廉,二十两不知道攒了多久。
    一手拿一张,陶豆蔻眸底蓄起水光。
    宋观澜无声从房间里退出来。
    正要登上马车回府,角落里,阿松双手抱胸,歪头看着巷口方向。
    “傅大人还没来吗?”
    突然出声,阿松吓一跳:“关、关你什么事啊?”
    宋观澜后退一步,保持距离:“你一个人不安全——”
    巷口有人骑马而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阿松挥手:“我在这!”
    傅娆玉勒紧缰绳,腰间长刀暗藏锋芒,忽略阿松伸来的双手,翻身下马。
    “宋三娘子这是?”
    “我来探望朋友。”
    傅娆玉点点头,不忘询问那块玄铁的下落。
    当着皇城司指挥使的面撒谎,她泰然自若:“母亲的回信还没到,但我去府中库房查过,玄铁仍在。”
    傅娆玉早有猜测:“多谢三娘子。”
    阿松扯扯她的袖口,她提出告辞。
    回府路上。
    “那位宋三娘子到底是什么人啊?你好像很忌惮她?”
    说完,阿松摇摇头,不是忌惮,是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感觉。
    傅娆玉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要不你还是搬出府吧。”
    燕琼心思毒辣,若是知道阿松的存在,肯定要想法子磋磨他,没必要留下受苦。
    阿松仰头看着她:“我不走,我要是走了,下次受伤谁照顾你?”
    傅娆玉叹息。
    月色下,二人共乘一马,低声密语,仿佛亲密无间。
    暗处,有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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