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阿晚,你又瘦了

作者:醉看长安月
    怪不得方才他让无暝关窗户时,对方是那副表现。
    “你知道我今日会来,若是不想见我大可以躲得远远的。你躲在这里,是想偷看我。”谢琮这话不是询问,语气十分笃定:“你怎么这么狠心?自己偷偷躲起来看我,却不让我见你。”
    路知晚闻言顿时有些内疚。
    他好像是挺狠心的,谢琮这话说的也没错。
    太子殿下只是朝他承诺过会放下,又没说过会忘了他。
    两个人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怎么能说忘就忘?
    “你是不是想过再也不回来?若不是出现疫病,你预备躲着我一辈子是吗?”谢琮声音冷静,问出这些话时像是没什么情绪似的,又像是在心里问过了无数次,所以变得麻木了。
    路知晚不出声,他只庆幸眼前隔了一道门,否则他定然无法面对此时的谢琮。实际上,哪怕只听到对方的声音,他一颗心也像是被攥住了一般,只要谢琮再稍用力,就能让他长久以来的克制都土崩瓦解。
    “回答我,要么你就告诉我,你我之间往后生死不论,直到我死的那一天你也……”
    “谢琮,别说了。”路知晚最听不得谢琮说这样的话。
    在那些反反复复的噩梦里,他一次又一次地看到谢琮中箭,那种锥心之痛至今想起来都令他喘不过气。
    “你还肯同我说话。”
    “殿下,是我对不住。”
    “呵。”谢琮被他这话气笑了,“你哪里对不住我?路小将军在战扬上拼死为我挡住了杜翎的暗箭,保全了我的性命,我这一辈子长命百岁都报答不了你的恩情。”
    “你……”路知晚拧眉,却不知该说什么。
    “路知晚,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人。你就没想过若是留下一具尸体给我,要我怎么办?”
    从今往后,他都不能死,因为那会辜负路知晚。
    可没了阿晚,他又要怎么活下去?
    “对不住。”路知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琮的质问,一字一句,都像在诛他的心。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无暝那家伙肯定料到了这一幕,刻意把路知晚的椅子放得离门隔了两步的距离,这就导致门被推开的时候,路知晚毫无反应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外头的天光骤然透进来。
    路知晚猝不及防迎上了谢琮的目光。
    太子殿下双目通红,像一只带着怒意的雄兽,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咬猎物的脖颈。有那么一刻,路知晚甚至怀疑谢琮要跟他动手。
    可以理解。
    换了他,说不定这会儿拳头已经招呼上去了。
    但太子殿下只是看着他,眸光在他身上一寸一寸刮过,最后开口说:“阿晚,你又瘦了?”谢琮积攒了一肚子怨气,但看到路知晚的这一刻,尽数消散无踪。
    他不舍得再朝路知晚说什么重话,甚至觉得自己方才有点太凶了。于是太子殿下放软了语气,朝路知晚道:“陪我一道去上香祈福吧。”他说着,朝路知晚伸出了手。
    路知晚看着谢琮那只手,感觉自己像是被裹进了水底,随时都有窒息的可能。他觉得自己此刻肯定狼狈极了,整个人避无可避地被笼在谢琮的视线中,不能逃走,也无处可逃。
    他没法陪谢琮一起去上香。
    他甚至连站起身拥抱谢琮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道观里响起了钟声。
    谢琮眸光一黯,收回了那只没有被握住的手。
    “殿下,时辰不早了。”路知晚说。
    “是啊,时辰不早了。”谢琮后退了一步,仿佛瞬间找回了所有的理智。他收敛起了方才的情绪,朝路知晚道:“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只要你保重自己,我便会信守承诺。留一只海东青给你,每日记得给我传个信。”
    谢琮说罢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朝着主殿走去。
    路知晚像是生怕对方会去而复返似的,慌忙伸手去关门。可他的椅子离得略有些远,身体朝前探得太厉害,顿时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他顾不上其他,关上门后就那么坐在地上,用自己的后背抵住了门。
    路知晚就那么坐在地上,直到外头传来无暝的声音:
    “你那个相好走了,想不想听听他祈福时求的是什么?”
    “不想。”路知晚抹了一把眼睛,声音却带着掩不住的哑。
    “抛开身份不谈,他倒是配得上你。”无暝评价道:“相貌嘛,说得过去,本事也算有点,最重要的是我看他面相,是个专一的。”
    无暝说罢推开窗户翻进了门内,将顶着门的路知晚抱到椅子上放好,继续道:“我知道你的顾忌,断袖一事在高门世家中,若是个小癖好也就罢了,若认真起来确实麻烦。但事在人为嘛,大不了他不当储君了……”
    “若害得他当不了储君,我就是大周的罪人。”路知晚说。
    “那你俩偷偷的,别让人知道呗,谁还能趁你们睡觉的时候去掀你们的被窝不成?”无暝一本正经地道。
    路知晚:……
    碧霄观外。
    谢琮正欲上马车,遇到了路仲亭。
    路仲亭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个礼,这才大步进了道观。
    “阿晚方才,没朝孤行礼。”谢琮忽然开口道。
    “啊?”一旁的陈弘毅不解:“路将军从前不是经常……殿下难道是怪他没有礼数?”
    “他这人平时是不讲这些的,但同孤见外的时候却总是礼数周到。”谢琮记得,路知晚只要唤他殿下不唤名字时,多半都少不了行礼。
    但今日格外不同。
    路知晚一口一个殿下地唤他,见了面却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
    “许是路将军心底还是不愿和殿下生分。”陈弘毅说。
    “不对劲。”谢琮转身大步朝着观内行去。
    他拐过回廊后,便见路仲亭抱着路知晚从屋内出来,将人小心翼翼放到了门口的木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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