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正文42

    “知道啦，默默，乖孩子。”杨华抬起头，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对孩子说道，“你先回去，跟妈咪说爹地马上就到。”
    “嗯！”默默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迈着小短腿，一蹦一跳地跑开了。
    杨华有条不紊地收拾好桌上摊开的资料，将文件一一整理整齐，放进文件夹，然后快步朝着安瑞的办公室走去。推开办公室门，他脸上带着关切，开口问道：“安瑞，有什么事吗？听默默说特别急。”
    “前几天我遭遇抢劫了。”安瑞微微皱着眉头，神色略显凝重。
    “你没事吧？”杨华的眼神瞬间充满了焦急，语气也急促起来，往前跨了一步追问，“怎么今天才说？这几天看你一切正常，我竟一点都没察觉！”
    “我没事，东西被一个小伙子追回来了。”安瑞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杨华别太担心，“这几天看你忙得脚不沾地，各种会议、事务缠身，实在不忍心拿这事来打扰你，就没跟你提。”
    “那可不行，太危险了！”杨华不假思索地说道，“我给你雇几个保镖吧，这样我才能放心。”
    “不用，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安瑞伸出手，安抚似的拍了拍杨华，随即将那天事情的来龙去脉，从遭遇抢劫时的惊慌，到劫匪逃窜的方向，再到那个勇敢帮忙追回东西的小伙子的模样和举动，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杨华。
    “下次可得注意安全！”杨华听完，一脸严肃，语气中满是担忧与叮嘱，“再碰上这种事，不管我多忙，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听到没？你的安全可比什么都重要！”
    “知道了，不过我还没说完呢。重点在于，那个小伙子画的画，我感觉对你或许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安瑞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随身的文件袋里拿出那幅画，动作轻柔地将其平摊在古色古香的桌面上，画纸与桌面接触时发出细微的摩挲声。
    杨华原本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神色，可当目光触及那幅画的瞬间，整个人猛地一震。他来不及多想，立刻转身，脚步匆忙地回办公室取来之前一直妥善保管的照片。等他再次返回，将照片与画并排放在一起时，整个人惊得呆立当扬。他的双眼瞪得滚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如此相似！”只见画中的人与照片里的人，无论是眉眼间的轮廓，还是面部的神态，都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画里的人好像茱奶奶呀！”默默原本安静地在一旁玩耍，此时也被这紧张的氛围吸引，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她一边说着，一边歪着脑袋，努力回忆着，“我在爷爷房间见过类似的画像，不过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同一人，可真的太像了呀！”
    默默这童言无忌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杨华夫妻二人。杨华猛地一拍脑门，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他在脑海中疯狂搜索记忆，很快，那模糊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画中的女子可不就是极像茱茉莉嘛。安瑞原本就大而有神的眼睛，此刻更是瞪得溜圆，满脸都是惊讶的神情，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我拿去问问爸爸，如果真是茱阿姨，那就太好了！”杨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当机立断放下手头正在处理的文件，连电脑都顾不上关，火急火燎地朝着杨智所在的方向奔去。此时的杨智，正独自一人静静地在阳台眺望远方的风景，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略显落寞的身影。
    “爸，给您看一幅画！”杨华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喊道。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变调，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什么画呀？”杨智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在这略显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杨华快步走到杨智面前，将画递到他眼前。杨智刚一看到画，整个人先是猛地一怔，原本平和的面容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紧接着，他的双眼紧紧盯着画，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须臾之间，只见杨智的眼眶渐渐泛红，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滚落下来。那眼泪顺着他满是岁月痕迹的脸颊滑落，滴在画的边缘，洇湿了一小片。
    “爸，您怎么了！”杨华看到父亲这般模样，心里顿时慌了神。他上前一步，扶住杨智的胳膊，声音里满是关切与焦急。
    “你这画从哪儿来的？这画究竟从哪儿来的？”杨智像是完全没听到杨华的话，只是紧紧抓着画的一角，声音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追问。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急切与渴望，仿佛这画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街上买的，怎么了？”实际上，杨华心里已然认定画上之人就是茱茉莉，只是期望能从父亲口中得到证实。他强装镇定，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咳咳咳…”杨智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咳嗽了几声后，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这画上的女子，太像你茱茉莉阿姨了！”说着，他转身走进房间，在抽屉里翻找出一本陈旧的相册。他的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翻出一张茱茉莉的照片。将照片与画放在一起对比，虽说并非丝毫不差，但画中女子的神韵与茱茉莉如出一辙，且诸多细节也都高度相似。但凡懂行之人，一眼便能看出，画中女子是以茱茉莉为原型创作出来的。
    “儿子，你这画在哪条街上买的？”杨智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杨华，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太平步行街街边，偶然看见的。”杨华含糊其辞地回答道。此时的他，心里已然开始盘算，这个画画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必须得想办法问个明白！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暗暗握紧了拳头。
    杨华把画留给杨智，转身回到安瑞身旁：“确定了，画里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茱阿姨，而且这两幅画出自同一人之手。安瑞，他还有别的画吗？”
    “有，他画的画里，大概百分之七十都是茱阿姨，只是神态各不相同。” “快，带我去找那个人！”
    杨华和安瑞即刻驾车前往零木摆摊的步行街，然而到了地方，却压根不见零木的踪影。一番打听才知晓，零木已经好几天没出摊了。
    于是，杨华在这附近安排了人手，叮嘱他们一旦发现零木，务必想尽办法带他来见自己。
    其实，杨华最渴望从这个人身上打听出有关七弟的消息，毕竟认识茱茉莉的人寥寥无几，此人不仅认识茱茉莉，还能将其画得如此惟妙惟肖，背后必定大有文章！杨华还特意留了卖麻辣烫阿姨的电话，嘱咐她要是看到卖画的小伙子，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并且千万不能让零木察觉有人在找他。阿姨收了杨华的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零木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出摊了，只因安置房那边出了大事。有个从南区出去的人在外面杀了人，随后逃回了安置房。这几天，警察对安置房进行管控封锁，展开全面搜查。
    直至今日，犯罪嫌疑人才被成功抓获。经过审讯与调查，证实此人正是在外作案的凶手，他曾是朱颜手下的人。说起朱颜，贫民窟关闭之后，便再也没人见过她。
    安置房重新开放，龙泽三人赶忙回到工作岗位，由于旷工，这几天的工资都被扣除了，心里虽满是怨言，却也无可奈何。零木依旧没有出摊，说是累了，想好好休息一阵子。白天就在外面练拳、打靶，晚上则在屋里画画。直到事情过去三天后，零木才再次带上工具出门摆画摊。刚到步行街，周围的叔叔阿姨纷纷关切地询问他为何这么久没来。零木并未提及是南区发生的事耽搁了，而是借口自己生病了。
    旁边的小店里，电视正播放着关于南区安置人员杀人的新闻，众人也都在议论纷纷。有人觉得不该关闭贫民窟，更不能让贫民窟南区的人出来，毕竟那里的人之前都是被社会遗弃的；而有人则认为应该关闭贫民窟，让里面的人回归正常生活，虽说其中有亡命之徒，但多数人还是无辜的，况且之前公安已经抓走了不少真正的罪犯，所以理应关闭贫民窟，里面的人同样有生活的权利。
    “小伙子呀，相处这么久了，到现在阿姨都还不知道你住在哪儿呢。而且每天来接你的那三个人，他们和你都是啥关系呀？”麻辣烫阿姨一边手脚麻利地烫着食材，一边满脸好奇，笑容满面地看向零木问道。
    “我住在南区安置房……”零木不假思索地刚把话脱口而出，脑海中瞬间警铃大作，暗叫不好，心里直埋怨自己太过疏忽大意。他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紧接着镇定自若地补充道，“旁边的小区啦。那三个人都是我哥哥，我们感情可好啦。”
    “哦，哦，阿姨刚刚还真以为你住在南区安置房呢。你可听阿姨一句劝，晚上要是路过那儿，可得千万小心点儿！这不，就前几天，那地方刚出了一起杀人案，手段可残忍了，真是作孽啊，想想都让人后怕。”阿姨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认真且带着几分担忧地看着零木叮嘱道。
    “我知道了，阿姨，多谢您提醒。”零木礼貌地回应着，随后转身，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那幅画从背包里拿出来摆好，眼睛专注地盯着画，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趁着零木离开座位去上厕所的间隙，麻辣烫阿姨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与急切，她迅速地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拨通了杨华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她便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小杨，那小子刚刚差点说漏嘴，提到南区安置房了。”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麻辣烫阿姨连连点头，“嗯嗯”应着。最后，她神色凝重地说道：“好，小杨，我明白了。”挂了电话，麻辣烫阿姨神色不安地朝着厕所方向张望，心里默默祈祷着零木不要起疑。
    而此刻，电话另一头的杨华，正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喜笑颜开，他听完麻辣烫阿姨的信息后，立马将手里的工作停下，随后对着旁边办公室的人说道：“庄哥让你手下盯梢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马上把卖画这人给带回来见我，两个小时内，我要见到人，可别出了岔子！”
    “明白了，杨总。被换作庄哥的人立马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零木从厕所出来，脚步沉稳，表面上神色轻松。回到摊位上继续自己的创作，，手指轻轻摩挲着画框边缘。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街道上，庄哥手下的车停在了步行街接头。庄哥和两位同事从车上下来，没一会就走到了零木的画摊面前。
    “这画摊是你的吗？”庄哥问道：“这些画都是你画的？”
    零木说话的同时继续着手里的工作：“是的，先生，你需要画一幅画吗？或者喜欢的话可以挑选几张。”
    “我们老板想见你，请跟我走一趟。”说着庄哥就伸手去拉扯零木，零木猛地反应过来准备反抗，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在眼前这个人面前显得微不足道，毫无还手之力。
    “你们想干嘛？你们老板是谁和我没关系！”零木大声地呵斥着：“快放开我！我不去！”
    “由不得你，小伙子，带走。”
    零木被两个人拖着上了车，庄哥将围观的人群驱散，然后把零木画摊的东西一并打包带走放在了车上，车门关上快速地驾离了市区。一旁的麻辣烫阿姨都吓傻了，她做梦都想不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因为自己的一个电话，给零木带来了这等遭遇，但此时后悔为时已晚，她只能祈祷着零木不要发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