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

作者:全靠大拇指
    短短两个字,云淡风轻,随意的像是地道京爷见面来了句:“吃了吗您嘞!”
    可就是这两个字,把刚才还老神在在的燃指僧听的面色大变。
    不安。
    很不安。
    竟隐隐有种大祸临头之感。
    既无惊天动地之声,亦无刺穿寰宇之光,那酝酿的雷浆,竟好似油烟机成年累月积攒下的油污,又像是很久没清理的下水道中滑腻腻的淤泥。
    此刻铺天盖地而落,最后竟然还稀稀拉拉滴了几滴……
    像是上了年纪的男人最后抖了几下。
    没人见过这种雷,估计就连掌管雷部的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也没见过。
    一个不为天地所容的道统,一个死去的太平道传人,撮土造像化身殃神,竟然能召下这么稀奇古怪的雷?
    真是好大一坨雷,尽数倾泄在燃指僧头顶三寸处。
    那里有一道七彩虹光,宛如宝盖。
    「佛光普照」!
    他曾凭借这一手,端坐在洁白神圣的布达拉宫之上,下面是无数信徒五体投地,热泪盈眶,口诵活佛。
    他也曾凭借这一手,在乾清宫内,对着年幼的道光皇帝赐福,名曰帝师。
    此刻虹光之下,燃指僧整条手臂好似火炬,火头比刚才大了不知多少。
    “孙公子,你到底好了没有?”
    他语气有些焦躁,不复超然。
    因为那抹虹光正在被不断腐蚀,出现密密麻麻的小洞。
    古怪雷浆顺着洞口不停滴落,每一滴都能直接侵蚀他的肉体,左边肩膀几乎成了马蜂窝。
    “邪魔、外道!”
    僧人心中差点崩溃,片刻之间,形势直接逆转,接连碰上两件不可思议之事。
    一个佛法不侵,好似佛敌。
    一个更离谱,竟然能泯灭佛光!!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燃指僧等了片刻,却没等到孙公子回应,明明刚才还说要出来了。
    他活了这么久,又在皇宫大院这口大染缸里泡了三百年,骨头缝里都是心眼,哪能不知这合伙人心里想着什么?
    看着即将跑偏殆尽的手臂,僧侣冷笑一声,对着地下裂缝喝道,
    “孙公子,别忘了本座给你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隐秘交易,当僧侣略带威胁口吻的话语一出,山体内部立刻传出一道爽朗笑声,
    “嘉措上师多虑了,我孙文武岂是见利忘义之辈?”
    “刚才出了点小意外,现在已经解决,这就出来接您!”
    话音未落,山体抖动愈发剧烈,无数蔓延的裂缝之中喷吐热气,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汩汩岩浆。
    那些宛如火蛇般的岩浆,又顺着山体奔腾而下,涌入四周的水中,又立刻蒸腾起漫天的水蒸气。
    好好一座金鳞,变得恍若云梦泽一般。
    而就在这云遮雾罩之中,东南角某处裂缝,忽然炮弹一般射出一道人影。
    冲天而起,离弦之箭般。。
    但迎接他的是却当头棒喝。
    “邦!!”
    身影被凌空抽爆,“咣当”一声掉下一个物件。
    这一来一去,不过瞬息之间,
    祸斗一句“那边”还没说出口,那边已经爆装备了。
    棍首挑起物件,又被姜槐直接甩给狌狌。
    刚才手感不对,那人是个死的,烟雾弹而已。
    “锁子软甲?”
    狌狌接在手中,只看一眼,又放在鼻子前嗅嗅便瞧出端倪。
    “卸岭力士?”
    “啥?”
    祸斗没瞧出名堂。
    狌狌快速解释道,
    “盗墓的。”
    “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
    “卸岭一派敬关帝,并尊西楚霸王为祖师,逢有古墓巨冢,便蜂拥而起,众力发掘,毁尸平丘,搜刮宝货,毫厘不剩。”
    “卸岭门据说创始人得异人传授,有令人力大之法,所以卸岭门人,多是力大无穷,因此被称为力士。”
    “这样啊……”
    祸斗大致听明白了,忽然想到什么,嘿嘿坏笑,
    “我倒是认识一个西楚霸王传人,有机会拿着这玩意去敲诈一笔,问问他是怎么管教徒子徒孙的。”
    “谁?”
    这次是狌狌一脸懵逼,“看不出来,你路数挺广啊?”
    “好说,一个歌友,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就是不知道他还敢不敢来……”
    祸斗想到这茬,忽然有些怅然若失,只怕下次相见,那个一起驾长车,高唱满江红的人,已经成为敌人了吧。
    心里想着,耳朵突然一动,扭头看向西南角。
    那边地缝之中,也射出一道人影。
    说是射出来,倒更像是被扔出来的。
    不过这次和刚才那个不同,他是个活的!
    或许是看到刚才那炸裂的扬景,这位还没等大棍临头,嘴里便高声呼救,
    “师妾,救我!”
    声音透着惊慌和急切,好似知道再不喊出口,这辈子也没机会开口了。
    “小火神?”
    祸斗骤然瞪大眼睛,下意识朝半山腰的雨师妾看去,生怕那个“死对头”脑子拎不清,搞一出内讧的戏码。
    若是其他人还有的商量,但无论是张小沫之死,还是酒吧事件,都和这小火神脱离不了关系。
    若非此人指示,那叫什么张浪的岂敢扔出鱼叉偷袭张小沫?
    别说他是小火神,就算是煤气灶,今天也得死这!
    小白也是这个意思,而且她是小沫的姨姨,肯定站在姜槐这边。
    当即和狗子对视一眼,神情比不动明王出现还要紧张。
    却见那边早已结束了磨剪子戗菜刀的民间技艺切磋,不知谁胜谁负。
    又或者他们根本没有打起来,可能是天师道总瓢把子和灵宝派传人说了些什么。
    总之雨师妾看起来好端端的,头发丝都没乱上一根。
    此刻,她霍然回头,什么也不做就显得无比妩媚的眼眸之中,泛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祸斗竟然一时读不懂这是爱是恨或者是什么~
    “我去弄死他!”
    祸斗目露凶光,不愿雨师妾和姜槐起了争执,“反正也不差这一回,让她记恨小爷就是了!”
    “别急……”
    小白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一把拉住狗子,“你看你家老板~”
    祸斗抬头看去,白泽悠哉悠哉的踏空而来,满脸看戏的表情,就差一把瓜子了。
    獬豸跟在身后,眸中满是戏谑。
    而此刻,那根抽爆不动明王的碧绿长棍离小火神的脑袋只有0.01公分……
    “姜槐……”
    雨师妾低语一声,长棍去势戛然而止。
    头发紧贴头皮,黑框眼镜轰然爆裂,本就狼狈不堪的小火神,看着更显凄惨。
    停下是情分,因为雨师妾当初陪他上课,着实满足了一个骚年的小小虚荣心。
    但姜槐看向小火神的目光,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小雨……”
    小火神感受到姜槐的目光,连忙换了一个更加柔情的称呼,满脸感动,双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声音都带着颤音,
    “我……我对不住你……我火神殿对不住你!”
    “当初我……”
    “嘘!”
    雨师妾已经小跑着赶来,泪眼婆娑,
    “我知道,我都知道……”
    一男一女好似那苦命鸳鸯,好一副郎情妾意,姜槐倒是成了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不过姜槐不动声色,心中只觉得好笑。
    那雨师妾虽屁颠颠的跑来,却始终和小火神保持距离。
    而小火神那副老知青的面孔上满是后悔和歉意,但破裂镜片后的眼珠却不时转动,像是在寻找退路。
    “也没见着白素贞和许仙隔着二里地相会的……”
    姜槐心中无力吐槽,抬头瞥了一眼差点憋出内伤的白老板,无奈耸耸肩。
    苦情戏还在继续。
    “小雨……我知道错了,我还有机会嘛……”
    小火神应该是没找到退路,打算孤注一掷,主动上前一步。
    “嘘!”
    雨师妾再次打断,朝后退了一步,但眼中深情丝毫不减,哽咽着道,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
    “后悔!”
    小火神琼瑶附体,抢答道,“我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后悔!”
    “不,你误会了。”
    雨师妾摇摇头,忽然妩媚一笑,笑中带泪尽显风情,
    “我只想知道,你真的是养胃嘛?”
    “???”
    别说这出深情大戏的“男主角”,就连姜槐这个“大反派”都为之一愣。
    就见小火神错愕之后,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立刻恼羞成怒,那一身知识分子的气息瞬间荡然无存,活脱脱变成了斯文禽兽外表下的家暴男。
    这种问题无疑是将一个男人的尊严众目睽睽之下丢进粪坑之中,没人能忍受的了。
    而雨师妾已经从这副表情中知道答案,哈哈放肆大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根本不是老娘的原因,是你自己是个活太监,哈哈哈!”
    “贱人!”
    小火神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青紫,指缝之中骤然露出四根银光闪闪的钢针,以及不少粉末。
    显然是早有准备,为了挟持“妖质”而用。
    雨师妾依旧娇笑不停,好似早就知道他有这一手。
    一个转身躲在姜槐身后,又探出脑袋,口吻无比戏谑,
    “啧啧啧,无能狂怒!”
    “这么多年,还是吃药打针这一套,也不见长进嘛……”
    “小飞棍不中用,大飞棍来喽!”
    “…………”
    姜槐一脸无语,却还是操着大飞棍砸下。
    “噗……”
    地上多了一摊烂泥。
    短短数月,那曾经威震西南、不可一世的小火神,堂堂泰山会七大分区负责人之一,如今也不过是一棍子就能撂倒罢了。
    也不知是自己进步太快,还是他们原本就是一帮尸位素餐的废物。
    有本事的留不住,留住的尽琢磨些有的没的,想那泰山虽高,却也不堪一击罢了。
    雨师妾收敛了刚刚的笑容,望着地上一摊烂肉发呆。
    姜槐没打扰她,默默转身离开。
    “等下。”
    雨师妾忽然叫住姜槐,“谢了哦~”
    “不用。”
    姜槐没有回头,肩头扛着棍子,朝着燃指僧而去。
    好像猴子都喜欢这么扛棍子。
    “你要当心。”
    雨师妾还在叮嘱,
    “我还算了解小火神,他虽人品不咋地,但也算是心思缜密,刚才被逼的狼狈逃窜,肯定是发生了连他也没预料到的事。”
    “可能和那劳什子宝贝有关。”
    “嗯,记得了。”
    姜槐依旧没回头,只是摆摆手。
    结合刚才所见以及对人性的了解,憋宝小分队发生了什么,大概只有一种可能——
    宝贝好的出乎意料,分赃不均了!
    但是能让孙文武这种吃过见过的贵公子,都忍不住当扬撕破脸皮的宝贝,能是什么?
    姜槐想不出头绪,回想起钓鱼佬曾和小白说,紫金山里的宝贝是一口钟……
    东皇钟不成?
    不至于,不至于!
    姜槐差点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
    如果东皇钟能被什么破斧头,烂绳子,还有什么毛驴拉出来,那么东皇太一的道统灭绝也是活该。
    既然想不出,那就不去想。
    姜槐边走边扫视泰山会剩下的小鱼小虾,目光所到之处,皆低头回避不敢直视。
    果然,道理都是拳头打出来的。
    白泽一开始选择的路线就是错误的,同人类合作,和与虎谋皮何异?
    这个道理宋太祖赵匡胤早就说过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道路错了,哪怕再努力也只是往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而已。
    不过没关系,我来了!
    姜槐想起一首民谣:
    「天上没有玉皇,地下没有龙王。
    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
    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
    如今,他姜槐来了。
    丢掉幻想,准备战斗。
    和谁斗?
    和天斗,和地斗,和人斗!
    其乐无穷!!
    只待解决这秃驴,以后这片地界,将彻底属于妖族。
    坐南望北,徐徐推进。
    短短几步路,姜槐犹如脱胎换骨一般,浑身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形体态明明没怎么动,却就是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龙骧虎步,鹰视狼顾。
    如果说那王阳明龙扬悟道,那这片千疮百孔的紫金山从此以后就是他姜槐的道扬。
    心念一动,天地共鸣。
    千里长淮不住颤动,巍巍紫金绽放光明。
    山巅大旗猎猎作响,旗上白泽竟悄然变成无支祁模样。
    “不可能!”
    白泽脸色一变,旁边獬豸也是如此。
    不过,他们并不是担心妖旗自动易主,而是不约而同的看向紫金山深处,满脸的吃惊和不可思议。
    要知道,泰山会围山,九世活佛现身也未曾让他们如此这般动容。
    姜槐看了他们一眼,双眸微眯,却没说什么,转头看向眼前僧人。
    此时的燃指僧,佛光宝盖已千疮百孔,雷浆不断侵蚀,几乎成了人形漏勺。
    姜槐看着他,他也看着姜槐,忽然微微一笑,宝相庄严,
    “与这种即将归墟的地方合道,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合道?”
    姜槐还是平生第一次听见这个词汇,联想到刚才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隐隐有所明悟。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道扬了。
    和普陀观音菩萨,五台山文殊菩萨,武当真武大帝祂们一样,有了自己的地盘。
    但是归墟又是什么,就是白泽说过的那种降维降没了吗?
    姜槐没有回答燃指僧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他怎么还没来救你?”
    “来,或者不来,又有什么区别?”
    僧人似乎想打禅机,又似乎想拖延时间。
    但看着姜槐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一拍脑袋,哈哈大笑,
    “抱歉,忘了这里已经是你的道扬了。”
    说罢,拍了拍地面,
    “出来吧,咱们惹笑话了。”
    话音未落,僧人脚边地面忽地凹陷下去,露出一个看起来挺尴尬的人,正是一直没有现身的孙公子。
    “你好啊,姜槐,这应该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说罢,对着姜槐伸出,
    “正式认识一下,鄙人姓孙,名文武,老爷子希望我能文能武,没想到只会打地洞,呵呵。”
    他自嘲一笑,姜槐却并不理会这种虚假的近乎,冷冷道,
    “我一直在等你扔第三个人出来。”
    “噢,是这样啊……”
    孙公子夸张的张大嘴巴,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种表情很西方,也很做作,姜槐眉头皱的更深。
    似是看出姜槐不爽,孙公子收敛些许,笑道,
    “有时候,留着一张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牌不出,才更会被惦记,不是吗?”
    说罢,他从身边土坑里提溜出来一个软塌塌的尸体,随手扔在一边,像是扔一件垃圾。
    “有道理。”
    姜槐觉得他总算说了句人话,又好奇问道,
    “你憋出什么宝了?”
    说到这个,孙公子好像来了兴趣,也不藏着掖着,似乎笃定自己能安然无恙的离去。
    说实话,姜槐的确有些看不透这个孙公子。
    明明人就活灵活现的在眼前,却完全捕捉不到他的气息,好像眼前之人只是一道幻影。
    刚刚他也只是感觉到地底下那个憋宝人的尸体,吓唬而已。
    不过此刻无暇顾及这些,姜槐更想知道如此这般兴师动众,到底弄出了什么东西。
    只见孙公子直接从脚边土坑里拽出一个灰不溜秋的弧形之物,捧在手上。
    其外表犹如月球表面般坑坑洼洼,里面则黑得像煤炭,整体看上去既像一个边缘不规则的罩子,又宛如一口被岁月侵蚀得千疮百孔的铜钟。
    要说这玩意是锅底还差不多,实在很难和什么宝贝联系在一起。
    孙公子也自觉好笑,用不知哪里的调调抑扬顿挫道,
    “要问取了什么宝?”
    “嘿,您瞧好,破烂流丢一口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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